“我明白。”
楊心念擡起頭:“我死,也不會讓楊家在江南道的生意再受打擊。”
“我信你。”
楊彥年伸手把楊心念扶起來:“你自己從家裡選一些得力的人手帶着,我能給你的也不多了,自己去經營吧,從即日起我将無限期的閉門謝客,或許将一直到太子即位那天。”
他拍了拍楊心念的肩膀:“我累了,楊家以後就靠你們這些年輕人。”
說完之後楊彥年轉身進了屋門,背影看起來那麼落寞。
楊心念站起來,擡起頭看了看那把白麟劍,眼神裡都是恨意,若怒火可化鼎爐,就能熔了那把劍,也熔了那些人。
出長安城的馬車上,楊心念擡起手摸了摸臉上包着的紗布,輕輕觸碰也疼的鑽心,想着自己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太子哥哥了,自己這般醜陋的模樣,将來怎麼可能入宮?怎麼可能母儀天下?于是臉上的疼便不再疼,因為疼不過心裡。
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都插進掌心。
就在她的馬車出城門那一刻,白念帶着幾個人從城外歸來,這次出門做事還算順利,算計着年前時間有限也沒辦法把楊家江南道的生意都摸清楚,索性請示了一下韓喚枝,把他知道的在京畿道的楊家幾處據點給拔了,二十個人跟着他,也算是浴血之後的兄弟。
楊心念出城之後打開車窗往外看了看,想再看看這巍峨雄偉的長安城城牆,卻恰好被白念看到,白念自然認識她,于是眼神微凜。
“你們先回去找韓大人複命。”
白念轉身跟了上去。
廷尉府。
韓喚枝得到手下人禀報之後微微皺眉,讓人出去,再次讓自己一個人陷入了房間的昏暗之中,他手肘撐着桌子,兩隻手交叉在鼻子前邊陷入沉思。
葉流雲那一動,在長安城裡把楊家逼到了絕路,所以他都不得不将自己的計劃暫時停了停,不是他害怕皇後也不是擔心楊家的報複,而是擔心突然逼急了楊家會出現什麼大變故。
按照他的計劃徐徐圖之,楊家的生意一點點的挖出來然後查辦,陛下并沒有催他,隻是說這麼大一筆銀子能用到北疆對黑武之戰,打仗打的就是銀子,陛下的考慮是就算這一戰打的時間久一些,三年之内也不能傷及大甯國庫,用的是求立和窕國南理國的銀子物資,用的是後族的銀子,所以他本不急,有幾年的時間可以籌謀,謀定而動,總比貿然而動要強的多,毒蛇雖然惡心可毒液有用,那就不能一下子把毒蛇打死,得時不時擠毒液用。
楊心念出了長安城,那就說明楊家已經開始把經營的重心挪出長安。
還打不打?
現在最大的隐患不是長安城裡的楊家,也不是江南道楊家的生意,甚至不是延福宮裡的皇後,而是那些看不到的東西,為了太子即位之後有人可用皇後而準備的東西,這些東西,哪怕後族遭受重創也絕對不會拿出來用,因為那是他們的未來。
可若是江南道那邊再割一茬,後族可能就會繃不住。
這些事葉流雲可以不考慮,可他不能不考慮。
與此同時,延福宮。
皇後看着外面樹上最後一片葉子飄落下來,好像那飄乎乎落下來的樹葉是一座山,重重的砸在她心口,身上還在疼可心裡更疼,明明對皇帝已經失望之極所以沒有任何希望,可為什麼還會感到難過?
那時候珍妃還沒進留王府,她和陛下也算是相親相愛。
想到這她楞了一下......不,那是相敬如賓,算不上相親相愛。
“高玉樓。”
“奴婢在。”
皇後看向目前身邊最親信的這個太監,沉默片刻之後說道:“想辦法換個方式通知我家裡人,自己人什麼都不要做了,未來幾年任何楊家的人都不能直接出面對付沈冷,楊家現在已經經不起風吹雨打,現在正是那個沈冷得意的時候,既然惹不起,那就不去招惹,可是......心念臉上的疤,楊家正堂上插着的那把劍,終究不能當做看不到。”
高玉樓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再找找江湖上的人?”
“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