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答案,說說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老院長看向韓喚枝:“你可知道,自己這樣揣測陛下的心思是在犯錯,你一生至此,都沒有犯錯。”
韓喚枝搖頭:“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在胡思亂想什麼,總是覺得陛下心思沒有那麼簡單,可又說不上什麼其他的,正如老院長所說,哪怕沈冷真的是陛下當年丢了的那個孩子,陛下也不可能讓他即位,朝廷裡的大人們不會接受,各大家族都不會答應。
老院長也搖頭:“你想不明白的,難道我就想的明白?”
他問韓喚枝:“你覺得陛下想的比我們會少嗎?”
“自然不是。”
“順天命吧。”
老院長淡淡道:“陛下所思所想,便是天命。”
韓喚枝起身:“後天院長大人早來些。”
老院長笑起來:“先恭喜。”
韓喚枝居然看起來有幾分腼腆,哪裡像是什麼鬼見愁。
後天,是陛下定的他和雲桑朵大婚的日子,也是葉雲散和周小柔大婚的日子,朝廷裡兩位重臣同一天娶妻,想想就能知道會有多熱鬧,整個長安城場面上的人按理說都會彙聚迎新樓,那麼大的一座酒樓也必然坐不下。
不同于沈冷大婚的時候,那時候天氣暖和長街上也可擺桌坐人,現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若是在外面吃飯,怕是飯吃不了幾口,風就能灌飽了肚子。
韓喚枝起身告辭,此時剛過正午,在老院長這裡吃過午飯的韓喚枝決定去見自己的新娘,她最近這兩天緊張的要命,比她接手大埃斤的時候還要緊張。
按照草原上的習俗,她大婚的時候必須要有薩滿在場,這次來長安她隻是想念韓喚枝哪裡能料到陛下會賜婚,所以并沒有帶太多侍從來,好在長安城裡禮部做官的有個叫德旺的人曾是草原上的薩滿,雖然按照他的身份地位還遠不夠為大埃斤主婚的資格,他隻是一個小薩滿,可畢竟也是唯一一個可以依賴的人了。
德旺住在九鄉街,他的宅子不大,不過是禮部五品官員,當初這個人還是雲桑朵舉薦來的長安,禮部要熟悉各族禮數但哪裡天天都有事詢問,德旺在禮部并沒有多少什麼可忙的,算是閑職。
接到大埃斤派人送來的消息,德旺也是緊張的有些手足無措,從昨日開始雲桑朵已經住到他家裡來,所以更是無法平靜下來。
韓喚枝第一次來德旺家,一個禮部五品閑職官員在長安城真的不算什麼,長安城裡最不缺的就是官,說五品官遍地都是有些過了,真算起來數量也絕對比百姓們以為的多得多。
巷子比較窄,韓喚枝那輛寬大的馬車沒辦法進來,他在巷子口下了車讓随從在車邊等候,一個人邁步往巷子裡邊走,快走到德旺大人家門口的時候,韓喚枝的臉色忽然變了變。
他穿的是廷尉府都廷尉的官服,頭上戴着的是黑色梁冠,梁冠兩側各有一根垂下來的黑色絲繩,最下邊分别挂着一個金屬的好像天珠似的東西,韓喚枝擡手将其中一顆揪下來,屈指一彈,那東西飛上高空,發出了極尖銳的如哨子一般的聲音。
然後他抽劍向前,一腳把院門踹開。
那哨子聲一響,巷子口的随從立刻就朝着這邊沖過來,其中一個人在韓喚枝的馬車上啟動了一個機關,馬車頂子打開,有幾枚如煙花一樣的東西打上半空。
凡是看到這東西的廷尉,立刻都會朝着這邊趕過來。
院子裡倒着七八具屍體,看起來應該是德旺家裡的下人,其中還有一個女子,從服飾上判斷大概是德旺的妻子。
德旺渾身是血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傷,從這一點也可以判斷出他絕不僅僅隻是一個小薩滿那麼簡單,雲桑朵把他舉薦到長安城來,當然也算是一種準備。
她來長安,按照朝廷規制自然不能帶太多手下,可是草原上的争鬥總是會中原人更加直接更加殘酷。
德旺是她安排在長安城的接應,一旦她出了什麼事,還能到德旺這邊來避一避。
在德旺身前也躺着兩三具屍體,那是雲桑朵的護衛,她從草原上帶來的護衛個個悍勇,都是身經百戰的死士,對她也忠心耿耿,這些草原漢子的實力韓喚枝很清楚,可看起來他們死的很快。
而動手的隻是一個人。
院子正中站着一個身穿蒙袍的漢子,那是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的服飾。
在很早以前曾經有個極為強大的帝國叫做蒙國,橫掃世界,那個時候統治蒙國的是卑人,卑人創立的蒙國破滅之後,卑族四分五裂,一部分演化成了現在草原上的鐵勒人,一部分演化成了黑武那邊的薩克人,還有一部分演化成了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