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直笑起來,笑容有些詭異。
他沒有回頭,皇後派誰來他并不在意,當然他也知道來的是誰,他的自信是源于他知道雖然皇後已經懷疑,可暫時離不開他。
站在他身後的人看起來三十幾歲,身上穿着一件很尋常的布衣,整個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若不說話,可能連荀直都會忘記了他的存在。
天地人,人字科的主事人。
這三科的主事人,人字科主事人名為無名人,地字科的主事人名為莫名地,天字科的主事人名為未名天,雖然這個長遠計劃是荀直建議,可現在這三科人員荀直并不熟悉。
無名人聽到荀直的反問,忍不住冷笑:“我不知道先生還有什麼心情能笑出來。”
“所以你隻配做人字科的主事人。”
荀直的譏諷如刀。
無名人臉色變了變,眼神裡有殺機一閃即逝,此時此刻荀直背對着他,以他對自己武藝的自信,殺荀直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想好了嗎?”
荀直忽然問了一句。
無名人皺眉:“想好了什麼?”
“想好了殺不殺我。”
荀直淡淡道:“你剛才一定動念想從背後一刀戳死我,因為我戳到了你的自尊,可你又不敢殺我,因為你畢竟隻是人字科的主事人,你倒也不用太自卑,天地人三科的存在是因為我,說我是這個組織之父也沒什麼不妥的,娘娘那邊還舍不得,你們這些人也就隻能忍着。”
他看着燈火通明的迎新樓:“你以為我隻是想殺一個雲桑朵?要殺雲桑朵,在草原上比在長安城機會更多,來自雪山上那個刀客的實力你們也都清楚,莫說你們人字科,就算是天字科有幾個能和他相比?僅僅是殺一個雲桑朵,何必讓那樣實力的刀客萬裡迢迢跑到長安城來。”
無名人皺眉:“先生什麼意思。”
“我就是想讓雲桑朵在長安城死,死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當然若沒死也不是什麼損失。”
荀直道:“死在草原上比死在長安城對陛下的刺激哪個大?讓陛下眼睜睜的看着有人自草原來要殺雲桑朵,哪怕雲桑朵不死,陛下也會懷疑雲桑朵對草原的控制,會覺得雲桑朵不行,帝王的心裡一旦對一個人生出不行的念頭,這個人死不死已經不重要。”
“其次,陛下因為這件事會覺得草原上極不穩定,夏侯芝帶着一萬禁軍出長安直奔草原,還有旨意給西疆大将軍談九州讓西疆重甲往北動一動......陛下是要對草原上開刀了,多好。”
荀直笑起來:“這才是我的目的,讓草原上的人恨陛下。”
無名人沉默許久:“可我還是覺得雲桑朵沒死有些可惜,韓喚枝沒死更可惜。”
“所以你隻是人字科的主事。”
荀直道:“回去吧,原原本本把我說的話告訴皇後娘娘,她會明白。”
無名人往後退了一步,人完全陷入了黑暗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荀直站在那看着迎新樓很久很久,然後舉手抱拳:“恭喜了韓大人葉大人,兩位都是大甯國之棟梁,我無意傷害,隻是各為其主,若以後還能同朝為官,我再補一份賀禮吧。”
他伸手将窗戶拉上,在黑暗之中坐下來,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
按照規矩,陪着新郎新娘參加婚禮的年輕人都應該是沒有成親的才對,所以沈冷雖然争取了一下這個機會,可到底還是争取不來,伴郎是古樂,一是因為模樣帥氣撐場面還是廷尉府的人,二是為了貼身保護韓喚枝,其實沈冷想做伴郎當然也是為了貼身保護,咳咳,也為了伴郎大紅包。
古樂扶着韓喚枝壓低聲音:“大人,能不能行?”
韓喚枝嘴角微微一勾:“走幾步路而已,下次你再問我行不行,我就把你貶為百辦。”
古樂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沈冷雖然不是伴郎可始終都在少稍遠一些的地方随行,他沒帶刀,這麼大喜的日子帶刀出現自然不吉利,連外邊的兵甲都用紅布遮了,他怎麼可能帶兇器,可是小獵刀的刀鞘還貼身帶着,綁了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