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又一杯。
半個時辰之後,士兵們差不多都已經多了,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扶着牆吐,沈冷也喝的面紅耳赤,然後忽然就哭了,端起一杯酒潑灑在地上:“敬李土命。”
陳冉和王闊海杜威名三個人互相看了看,眼睛也微微發紅:“敬土命兄弟。”
“敬這幾年來,随我征戰而拼死的兄弟們。”
沈冷又幹了一碗酒,哭的不能自已:“我一直都想着盼着,跟着我出去的人一個都不要丢一個都不要少,我帶你們多少人出去帶多少人回來,可我沒能做到,我對不起李土命,對不起那麼多拼死在沙場的兄弟。”
哭的像個淚人。
快天黑的時候茶爺和沈先生到軍營裡來接沈冷,就知道他會喝多,隻是沒想到會喝成這樣。
喝多的人士兵都被擡到了屋子裡睡,呼噜聲此起彼伏。
沈冷杜威名王闊海陳冉四個人卻還在喝,菜早就已經涼透了。
四個人一人拎着一壺酒,靠坐在那棵大柳樹下邊,圍了一圈,背對背,自顧自說話,誰和誰其實也搭不上,可就是在那不停的說。
沈冷舉着酒壺對天空:“土命兄弟,我将來有本事了,一定讓你做萬戶侯。”
陳冉在旁邊說道:“将軍說的對,你若是辦不到,我将來就把我那萬戶侯讓給他。”
王闊海:“我讓我讓。”
杜威名轉身面對着大樹,對着大樹說道:“将軍,弟兄們其實都一直念你的好,若不是跟着将軍你,弟兄們哪裡有今日,我更應該感謝你,當初若不是将軍你拉我一把,我一步邁進去那個是非坑裡,隻怕再也出不來,我還得謝謝将軍救了我爹娘,這麼多年我一直想說沒好意思,今日索性都說了,我把将軍當親人,當大哥。”
說完之後對着樹咣咣磕頭。
陳冉笑罵:“大個兒,你看這個傻逼喝多了,哈哈哈,拉他起來,哭什麼哭。”
他回頭看了看樹,擡頭又看了看:“大個兒你他媽的怎麼又長個了。”
王闊海從樹那邊轉頭過來,一下子趴在地上,還擡着頭,也看樹:“我還真是長個兒了,真他媽的高。”
陳冉站起來給了樹一腳:“讓你幫忙扶起來老杜,你都不來動的。”
王闊海趴在地上:“你幹嘛踹我。”
杜威名擋在樹前邊:“别踹大個兒。”
沈先生和茶爺站在那看着,一時之間心裡有些心疼。
回去的馬車上,沈冷躺在茶爺腿上睡着了,可睡得不踏實,滿嘴胡話。
“茶爺真好看。”
沈冷鼻子動了動,似乎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嘴角勾起來:“茶爺是仙女。”
然後又睡着了。
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睛看了看,此時外邊天已經黑了,車廂裡自然更黑些,他看不清楚,伸手摸索着,摸到了旁邊沈先生的臉:“咦,陳沒蓋子,你留胡子了?”
沈先生:“......”
沈冷嘿嘿傻笑,然後又沉默下來,好久好久之後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夢到好幾次李土命了,每一次都會看到他對我喊,說團率啊,我好疼啊......”
沈茶爺臉色變了變,伸手握住沈冷的手,沈冷就抓着茶爺的手那麼用力那麼用力。
“我朝着他喊土命你别走,我帶你回家去......可他不理我啊,他說團率你就聽我說話,别跟我說話,我是不會理你的,老人們總說,夢到了已經故去的人,那是他想你了,陳沒蓋子,你夢到過土命沒有?他說他想咱們了,想我,想你,想那時候一起上戰場的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