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戰場上的主旋律就是殘忍。
這場殺戮持續了将近一個時辰,四千餘渤海國的重甲步兵全部被殺。
如果不是渤海人已經被殺的膽戰心驚,如果不是城外的難民太亂,也許城中的渤海守軍會支援出來,可在這一刻渤海王選擇了放棄,他沒有勇氣打開城門,他害怕那些狀若瘋虎的甯軍趁機殺進城門,如今他唯一的依靠就是這城牆高大堅固的平光城。
沈冷和闫開松率領的甯軍渡河成功與孟長安所部彙合,在平光城下安營紮寨。
雖然渤海軍的軍營和糧草幾乎被焚燒一空,不過也不至于沒有地方把營地建造起來,士兵們開始打掃戰場,将能用的羽箭和兵器收攏回來,把戰死将士們的屍體搬到一邊等待埋葬。
沈冷側頭看了看陳冉,那個家夥腦袋上鼓起來一個大包,看着可别扭了,那髒兮兮的臉上血和泥混合着,一條一條的,無比猙獰。
“真醜。”
沈冷說。
陳冉撇嘴:“誇我。”
沈冷:“誇你。”
陳冉:“......”
孟長安大步過來,沈冷擡起手要打個招呼,手都舉起來了在那搖了幾下,可孟長安卻根本沒興趣和他擊掌,直接大步走到沈冷身前然後一個熊抱将沈冷抱住,那麼用力。
“沒死就好。”
孟長安說。
沈冷愣在那,然後嘿嘿笑起來:“渤海人沒有殺我的刀。”
孟長安松開手,又過去抱了抱陳冉,陳冉也不适應......
孟長安伸手指了指陳冉腦袋上那大包:“真醜。”
陳冉:“......”
隊伍整頓,大營在建,沈冷孟長安他們幾個人在河邊蹲着洗臉,捧着冰冷的河水在臉上使勁搓,那種感覺别提多爽,所有的疲乏所有的困倦似乎一瞬間就被洗了去,殺意也被洗了去,他們互相看了看,然後莫名其妙的就哈哈大笑起來,想停都停不下來,好像傻了一樣的笑着。
“這一戰多虧了陳沒蓋子。”
沈冷看了看陳冉:“說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陳冉捧着河水喝了幾口,然後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你們看出來沒有,我身上有一種獨有的領袖氣質,雖然我穿着難民的衣服,雖然我臉上也和他們一樣髒兮兮的,可是當我站起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要仰望,他們像看着神一樣看着我,仿佛我的腦袋後邊有個金色的光圈,散發着我無比聖潔的光輝。”
沈冷:“你腦袋後邊有沒有金色的光圈我不知道,我知道你腦袋前邊有個紅色的大包。”
陳冉瞥了他一眼:“你還不信,如果你們親眼所見你們就會相信,我當時站在人群之中慷慨陳詞,曆數渤海王的殘暴不仁,那些難民聽的義憤填膺,紛紛要求我做他們的首領共同推翻渤海王建立新的王朝,我一再推辭,可終究還是因為個人魅力實在是沒辦法降低,隻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他們。”
沈冷笑了笑道:“你知道嗎?前朝是楚國,前朝的前朝是周國,周國時候有一個美人叫甄姬。”
陳冉楞了一下:“聽說過,可和我有什麼關系?”
沈冷:“你知道甄姬最擅長的是什麼嗎?是用蒲柳編筐,周國的皇帝聽說她才貌雙全特意親自去看她,她當着周國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表演編筐,可是一不小心把手刺破了,沒法繼續編,于是她媽媽站了出來,幫助甄姬完成了表演,周國皇帝贊歎道......都說甄姬能編,原來是甄他媽能編啊。”
陳冉:“......”
孟長安:“冷子說的故事不完整,我聽說的是其實當時甄姬他媽的手也被刺傷了,這時候傳授給她們兩個編筐絕技的甄姬她爸站了出來,用最優美的姿勢把筐編完,行雲流水一般,把所有人都看的呆住了,周國皇帝不由自主的贊歎道......甄姬爸能編啊。”
陳冉蹲在那,看了看沈冷又看了看孟長安,然後撲哧一聲笑了。
三個人笑的好像傻那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