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我請先生來的時候就說過,我對先生極信任也極仰慕,先生的安排我不會多過問,如今還上不得台面的事全都交給先生去布置,可先生似乎到現在為止也一樣心不在焉,是因為我對先生不如母後對先生好?”
荀直的肩膀微微顫了一下:“殿下言重了,确實是臣的疏忽。”
“先生。”
太子看着荀直的眼睛:“一個人有能力就會得到尊重,我始終尊重先生,可現在若是一直這樣敷衍下去,我如何還能始終保持尊重?因為先生不尊重我。”
他起身走到荀直身邊:“霍丁留在北邊不算什麼損失,在息烽口待上一年兩年,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升遷,可是商九歲這個人的處理方式先生是不是欠考慮?”
荀直低着頭:“臣會立刻再安排人去處置。”
“我還是信任先生,先生說立刻派人處理,那我就等着先生告訴我個好消息,好久沒有好消息了。”
太子回到書桌後坐下來,拉開抽屜取出來一個包裹:“這是我特意吩咐人從南方尋來的白茶,先生不喜歡喝北方的茶,我就盡量讓先生過的舒服些,先生想要喝白茶,那就有白茶,先生想要住的好一些,我在長安城給先生尋了一處還算不錯的獨院,先生的手受了傷......要不要我為先生換一隻新手?”
荀直的臉色瞬間一白:“臣知錯了。”
太子的手在那小包裹上拍了拍:“先生回去歇着吧,商九歲的事最好年前給我一個好消息。”
荀直嗯了一聲,俯身告退。
“先生的茶。”
太子指了指。
荀直連忙又回來拿了茶葉,緩緩的退出去。
出了門的荀直擡起頭看了看碧空如洗,心情卻越發陰郁起來,腦子裡都是太子剛才說的那幾句話......先生什麼都要好的,我就什麼都給先生好的,先生的手壞了,要不要我幫你換一隻新的?
長安城大通镖局。
大通镖局崛起于二十幾年前,江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聽過關于大通的事,比如總镖頭一怒之下殺入九星寨奪回被劫走的貨物,把九星寨殺了一個雞犬不留,還比如江南赈災,大通镖局暫停所有業務,一百多輛镖車都到了江南用于運輸救災物資。
這樣的故事有很多,所以大通镖局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很高,總镖頭尚善水在江湖中的威名也就很大,但凡是他發話,江湖中人還是都要給幾分面子。
大通镖局的後門打開,帶着垂紗鬥笠的中年男人快速閃身進來,開門的小夥計往外看了兩眼後迅速把後門關閉,中年男人走進後院在客廳裡坐下來,不多時有人上茶,前院那邊有陣陣的喊聲,那是镖師在帶着手下人練功,作為長安城最大的镖局,大通镖局裡上上下下有千餘人,镖師就有近二百人。
他聽着那喊聲将鬥笠摘下來,又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那隻受傷的手。
尚善水從外面進來,看了他一眼,視線也停留在那隻手上。
“我跟你說過的,不要去随意招惹商九歲。”
尚善水在荀直旁邊坐下來:“當初最早跟着皇後做事的那批人,十個有九個是被商九歲殺的。”
荀直歎了口氣:“我以為一個人一旦犯過錯,就容易被打開缺口。”
“那是别人。”
尚善水搖頭:“商九歲這個人是個瘋子,你不要用揣摩正常人的心态去揣摩他,他行事向來不拘一格,誰也猜不透......當年我們這批人從他手下逃出來的不過四五人而已,皇後娘娘已經提前知會我們,我們也提前離開長安,可他就好像一條瘋狗似的追着不放。”
尚善水沉默了一會兒:“直到五年後我才敢回來,在長安城按照皇後娘娘的吩咐創辦大通镖局,有皇後娘娘财力物力上的支持,大通镖局才一路走到今天。”
荀直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是不是已經忘記自己是地字科的主事人?”
“要是忘了該多好。”
尚善水低着頭:“我一直在努力的經營镖局,一直在把形象做的更好,江湖之中我也有一席之地,可是皇後娘娘就好像在我心裡種了一把種子,這種子生根發芽,時時刻刻提醒我就算是隐藏的再好,一旦我被陛下的人查出來也是要掉腦袋的,韓喚枝比商九歲還瘋狗。”
“太子有了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