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對面一家不算特别幹淨的茶樓裡,菅麻生看着陳大伯和高小樣從裡邊出來,嘴角的笑意透着幾分陰寒。
“你最好解釋一下。”
坐在菅麻生對面的男人臉色有些陰沉,說話的時候語氣更加陰沉。
“讓你殺的是沈冷,不是一個不起眼的陳冉,那是個小人物,微不足道,而你卻因為一個小人物而讓長安城都變得亂了起來,現在沈冷必然有了戒備你還怎麼殺他?貴人能把你從邊關之外放進來,也能讓你在長安城裡悄無聲息的死,你自己最好想清楚。”
菅麻生看了看對面那個男人,确切的說應該不是個标準男人,嗓音,喉結,還有言談舉止,菅麻生判斷這個人是個太監。
他确實是個太監,他叫曹安青。
戴着帽子,帽檐又壓的極低。
既然是個太監,那事情就變得更為有趣起來。
菅麻生不在乎那些渤海國斥候的死活,帶來的人其實也遠不止他身邊這幾十個,大甯邊疆有人故意把他們放進來,而且是分批放進來的,前前後後,加起來應該有數百人,也許更多。
這些人都死了對于菅麻生來說也不算什麼,本就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他之所以來,隻是因為有人給了他個承諾,菅麻生一直都向往在大甯生活,他愛這裡的繁華愛這裡除了甯人之外的一切,他恨甯人,恨不得殺光甯人,所以當有人提出來讓他殺甯人來換取在大甯生活,他自然願意。
最初來的時候他本以為要殺沈冷的人隻是大甯軍中某個人,比如也一樣是個将軍,在他們的家鄉桑國這種事很常見,可是到了長安之後他才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一個太監已經坐在他面前,這事情難道還不足夠有趣?
“殺沈冷如果容易的話,你們也就不會從大甯之外找到我。”
菅麻生喝了一口茶:“我在甯國求學的時候一直都在聽甯人們自豪的說起,甯人不互相殘殺,當時我真的是深信不疑,并且羨慕你們甯人之間的這種感情,呵呵......”
後邊的話他沒有繼續說出來,對面曹安青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
“你以為是我們求你?”
曹安青慢慢的擡起頭:“我善意的勸你一句,你應該換個想法,是甯人賞給你一口飯吃,去抓兔子的獵犬需要肉骨頭喂,你需要的隻是肉骨頭。”
菅麻生眼神一寒。
曹安青捏起茶杯抿了一口:“桑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樣的德行?”
菅麻生突然抓起桌子上的一雙筷子刺向曹安青的眼睛,他本意隻是想吓吓對方而已,讓對方知道自己的能力,他的武藝極強,出手極快,可是當他手裡的筷子刺出去的同時手腕上疼了一下,再看時,曹安青的手指已經捏住他的手腕。
曹安青手指微微發力,菅麻生手裡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曹安青松開手,撿起來那雙筷子看了看:“你們的武技,真的上不了台面。”
他以同樣的方式将筷子刺向菅麻生,菅麻生想以同樣的方式抓住曹安青的手腕,可他的手才伸出去,那雙筷子噗的一聲戳進他的肩膀。
筷子從他肩膀背後刺穿出來,菅麻生立刻悶哼一聲。
好在這是一個單間,沒有人知道裡邊發生了什麼。
曹安青收回手,取出一塊很漂亮的手帕擦了擦又随手扔掉:“讓你來殺人,你就老老實實的殺人,讓你回答問題,你就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殺沈冷不是我殺不了,而是我不能去。”
他喝了口茶:“現在回答我的問題,你打算如何殺沈冷?”
菅麻生忍着疼,不敢立刻把筷子拔出來,他捏住筷子發力掰斷,然後用衣服擋住。
“我很詳細的去了解過這個叫沈冷的人,他的武藝很高強,他的人脈很廣泛,甚至深得你們大甯皇帝陛下的信任,他在軍中握有重權,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那麼好殺?一個合格的将軍必然是個冷靜的人,若想讓他死,就必須先讓他變得不再冷靜,他身邊的至愛親朋死的越多,他越會暴躁,唯有讓他瘋狂,才有機會殺了他。”
菅麻生的臉色發白,傷口的疼讓他意識到自己應該謙卑下來。
“陳冉是他的兄弟,陳冉死了,他的心就會亂。”
“可你失手了。”
“陳冉沒死,可若陳冉的父親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