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珊捧着那半片衣衫雙手都在發顫:“本來,我是和陛下商量,伽洛克略一定是故意留在陛下身邊以打探情報,所以借着這次和将軍會談,想辦法接将軍之手殺了他,若此人一死......”
沈冷道:“若我殺了他,那麼大甯與安息一戰便水到渠成,而你們日郎就避開了戰禍,你可是如此想的?”
羅珊看了沈冷一眼,沒敢再說下去。
沈冷歎道:“本想将你侵入我大甯的二十萬人殺一半再放你們回去,念在你們的皇帝已死,我許你們放下甲械離開,回國之後好好備戰,不出意外的話,安息人說不定已經在進攻你們的西部防線了,你現在若是不盡快趕回軍營的話,也許還有更大變故。”
說完這句話之後沈冷轉身,黑獒跑到他身邊的時候還回頭看了看那地上雄獅的屍體,似乎有幾分遺憾之意。
可就在這時候,日郎國軍營裡忽然響起一陣陣的号角聲,似乎軍隊正在集結,沈冷騎上黑獒帶軍離開,羅珊下令手下人把皇帝的屍體擡回去,原本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幾千禁軍,此時看起來一個個失魂落魄。
沈冷回到飛來峰營寨之後不久,忽然外邊有人跑來禀告,說是日郎國大軍傾巢而出,将之前出來的幾千禁軍殺的七零八落,隻有百餘人保護着大丞相羅珊跑到大甯營寨外面求救。
沈冷沉思片刻:“把人帶進來。”
隻是隔了不到一個時辰而已,再看到羅珊,她仿佛已經沒了三魂七魄,隻剩下了一副驅殼,眼神都是那麼空洞,沈冷在她身上看到了悲傷看到了無助也看到了絕望。
沈冷讓人給她倒了一杯熱茶:“軍隊被伽洛克略控制了?”
羅珊下意識的擡頭看了沈冷一眼,然後點頭:“是......我也沒有想到他竟敢先回了大營,然後污蔑是我和甯人勾結殺了皇帝陛下,他說是我要做日郎國的皇帝,也是我故意慫恿陛下出兵,我的目的就是讓陛下死在窕國,那些蠢貨居然信了......有質疑的将軍被伽洛克略一刀砍死,其他人竟然不敢反抗,二十萬大軍,二十萬大軍!竟然如此輕而易舉的落在安息人之手。”
“這些男人,這些男人為什麼一點血性都沒有?!”
羅珊突然爆發出來的情緒讓她近乎失控:“他們難道就真的那麼相信一個安息人的話?我不信他們沒有人懷疑,我也不信他們就肯定是我殺了陛下,可他們卻怕了,手下有二十萬大軍卻怕了幾個安息人,他們還憑什麼是男人!”
她眼睛血紅血紅的看着沈冷,期待着沈冷給她一個答案,沈冷卻隻是那麼平靜的看着她。
良久之後,羅珊搖了搖頭:“我沒有想到過,竟然會如此荒謬。”
“伽洛克略。”
沈冷緩緩吐出一口氣,連他都沒有想到伽洛克略居然真的會回去搶奪兵權,一個安息人,斬了幾個不聽話的日郎國将軍之後就沒有人再敢反抗了,這聽起來就像是個笑話,哪怕真實發生在眼前也讓人覺得有些虛幻,所謂的二十萬精銳,變成了安息人的刀。
羅珊看向沈冷:“我現在已經回不去了,他們沒有人相信我,就算是有人信我也不會給我講真話的機會,伽洛克略回去之後殺死的幾位将軍都是和我親近之人,留下的都是平日裡就與我有些矛盾的,他應該早有預謀。”
沈冷看向站在一側的陳冉:“給他們安排住處,用木牆隔開,沒有允許誰也不能随意走動,擅自外出者殺無赦。”
他看向羅珊:“如果你也是伽洛克略的人,那我應該更佩服他,你帶着百餘人來給他做内應的話,我再允許你們随意走動,怕是連我大營都會被他搶了去。”
羅珊苦笑一聲,還能說什麼?
現在甯人願意收留她,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沈冷起身:“擊鼓,議事。”
說完之後大步走向中軍大帳。
不多時,所有甯軍将領全都聚集在大帳之内,沈冷站在正中,李文山等人圍着沙盤站了一圈,沙盤裡就是這一帶的地形。
“我們總計有兵力近五萬人,戰兵不到兩萬,窕人新軍三萬,可那三萬人比日郎人也強不了什麼,打起仗來也許根本就指望不上,所以......若有傷亡,他們在先。”
沈冷的語氣平靜之中卻透着一股子冷冽,他看了看衆人:“下令窕人新軍兩千人為一批,分批登上城牆,我們的人三百至五百人為督戰隊,一個時辰為時限,新軍守城一個時辰之後依次輪換上來,違令者斬,後退者斬。”
李文山點了點頭:“好。”
沈冷又道:“分派人選最快的馬去須臾縣和裴縣,讓這兩縣的兄弟們盡快撤回來吧,那兩座縣城應該是守不住了。”
李文山道:“可日郎人根本不懂得如何攻城。”
“他們不懂,伽洛克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