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第1頁)

宋謀遠道:“你說你讨厭甯人,其實你讨厭的有道理,因為甯人隻相信甯人,如你們這些南越人哪怕已經臣服,可依然不會被無條件的信任,也許這種信任出現會在百年之後,就算快也得幾十年以後,當越人已經徹底認為自己就是甯人,那時候你會發現,越人也會變得和甯人一樣,他們也隻信甯人。”

栾白石看了宋謀遠一眼:“永遠不會忘記滅國之痛!”

“那是你。”

宋謀遠道:“十年,越人就會忘了疼,隻是偶爾念及會有些傷感,二十年後,新一代的人成長起來,他們已經習慣了甯人的身份,五十年後,經曆過戰争的越人已經都死了,那時候的越人沒有人會以越人自居,當他們面對其他國家的人會自豪的說自己是甯人,南越這個國家已經不會再有多少人提及,一百年之後,南越這個名字隻會出現在史書上,也許就是寥寥幾字......比如,大甯天成年間,滅南越。”

栾白石的怒火一下子被激了出來:“宋先生是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

“你把我怎麼樣,顯得你很了不起?”

宋謀遠聳了聳肩膀:“殺了我,又能證明什麼?”

栾白石一腳将旁邊的桌子踹翻:“追!”

大隊的越人廂兵從營房裡沖出去,有人跳下地道,可是卻發現另外一邊已經被堵死了,隻好又返回來,越人廂兵從營地正門轉出去再追差不多要比甯軍多跑了六七裡路,有這段時間甯軍也早就撤離出去最不濟六七裡的距離。

營地南邊高坡上,沈先生趴在那一把按住幾次忍不住想要沖出去的紅十一娘:“别急,你看那些越人,朝着東北方向追,這說明他們已經撤出去了。”

紅十一娘:“萬一沒有呢?”

“你心不沉穩。”

沈先生從高坡上退下來:“我們有馬,繞過去,往東北方向,應該能追上咱們的人。”

紅十一娘沉思片刻,跟着沈先生騎馬繞路往東北方向過去。

與此同時,大甯,西蜀道。

書房的窗戶開着,夜風從窗外吹進來讓燭火搖曳,沐昭桐看着燭火在發呆,老人總是會無緣無故的發呆,也許什麼都沒有去想,隻是一種很尋常的狀态,也許是沉浸在回憶裡不能自拔。

無為道人拎着一個食盒從外面進來:“閣老今天怎麼有心情這麼晚了要喝些酒?”

“因為明天是個大日子。”

沐昭桐笑了笑:“明天對于我來說尚且不算什麼,對于你來說更沒有意義,隻是尋常無奇的一天,可是對于越人來說,未來關于他們的曆史上明天都會以濃墨重彩來書寫,對于大甯來說,明天也會被載入史冊,我剛剛一直都在想,我的名字會在史冊上以一種什麼樣的評價出現?”

無為道人放下食盒,把裡邊的酒菜一樣一樣的取出來:“閣老還是在乎的。”

“在乎?”

沐昭桐笑道:“所以我才會說,明天對我來說尚且不算什麼,尚且兩個字是騙我自己的,隻是一種心中自我安慰罷了,當然是在乎的,隻是在乎的沒有那種重了,不管未來的史冊上怎麼評價我,我都不會青史無名......來,陪我喝兩杯。”

“好。”

無為道人在沐昭桐對面坐下來,給沐昭桐倒了一杯酒:“閣老方便告訴我,明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那就要從頭說起了。”

沐昭桐抿了一口酒:“我一直都覺得,這件事的起因可以追溯到珍妃初與陛下相識,後來想了想,應該也沒那麼久遠......女人的妒心真的可怕,可比妒心更可怕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無為道人搖頭:“我沒有過,所以不懂。”

沐昭桐道:“比妒心更可怕的是護犢之心,歸根結底,這件事的起因要從二十幾年前珍妃懷胎開始,那時候陛下還是留王,被先帝罷免了所有兵權的閑散王爺,居于雲霄城,收養了許多戰争遺孤,除了教導這些孩子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寄情于山水,那時候的陛下應該是最放松的陛下,放下一切,反而得意春風。”

“後來陛下認識了珍妃,西蜀道馬幫老當家的獨女,兩個人一見鐘情,因為珍妃的出現皇後就開始惶恐起來,可是皇後卻用了最極端的方式,隻要陛下不在王府她就會想盡辦法的去欺負珍妃,珍妃這種江湖女子本性格爽直可為了陛下居然全都忍了。”

“後來,珍妃懷胎,皇後便覺得遇到了威脅,可最初她應該還沒有想過要殺了珍妃和她的孩子,畢竟那時候陛下隻是留王,直到......陛下的兄長突然駕崩,一時之間全都亂了,我那時候本想力挽狂瀾,因為我知道,不管皇位落在先帝的哪一個兄弟身上,都會引起争端,如果造成了因為兄弟争位而大甯内亂的局面,那對于大甯來說是災難,手握重兵的将軍們若是分别擁護一位王爺,那内戰就會撕裂大甯所有的美好和所有的驕傲。”

無為道人道:“所以那時候閣老想選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