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直看向那個已經形若枯木的老人,心裡一陣陣悲涼,大甯當代最有名氣的書法大家之一柳青顔,幾年前銷聲匿迹,有人說他已經看破紅塵尋了個清淨處隐居避世,也有人說他遇到了一位紅顔知己雙宿雙栖,更有人說他遠走域外,哪裡能想到居然是被黑武的密諜綁架到了這白山之中,五年,把一位才華橫溢的書法大家折磨的如同行屍走肉。
荀直看到柳青顔的腳上還帶着鐵鍊,腳踝處是厚厚的繭子,那是被鐵鍊磨出來的,他的頭發被繩索綁着吊在頭頂的石頭上,他隻要低頭幅度大一些就會被揪住。
荀直在多年前曾經拜訪過柳青顔,他比柳青顔小很多卻一見如故,結為忘年之交,曾經結伴同遊數日,隻是面前這樣一個猶如鬼魅般的老人,哪裡還能看出來絲毫當年那風度翩翩的大家模樣?
荀直緊走幾步,顫抖着朝柳青顔伸出手:“柳先生,柳先生還記得我嗎?”
老人擡起頭,用渾濁的眼睛看了看荀直,那眼神裡是如此的空洞,他隻是活着,靈魂早就已經沒了,看了荀直一眼後他就又低下頭看着石桌上的書帖,依然面無表情,似乎根本就沒有認出他來。
“柳先生,我是荀直啊。”
荀直上去要抓住柳青顔的手,柳青顔吓得把手縮回來,好像被野獸吓到了的小動物似的往後縮,荀直不敢再靠前,連忙後退一步,他轉頭怒視蘇啟凡:“你怎麼能如此待他!”
“不然呢?”
蘇啟凡無所謂的說道:“柳先生來的時候可并不配合,我們的人好話說盡,許以高官厚祿,他都不答應,隻好委屈他了......荀直先生,你應該知道到現在都沒有殺了他,已經是憐他之才。”
荀直大聲喊道:“把他放了!”
“放了?”
蘇啟凡聳了聳肩膀:“放了他,然後讓他去把這地方告訴甯國廷尉府的人?先生......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我可不想,像他那樣被廷尉府的人折磨,甯人有句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話不對,己所不欲勿施于己就夠了,管别人做什麼。”
他走到一邊指了指一間簡陋木屋:“先生可去那邊休息,我還要離開去安排一些别的事,待時機到來,我會派人來接先生,到時候若先生覺得柳青顔可憐,可帶着他一同去黑武,雖然現在看起來狼狽了些,可到了黑武之後,先生錦衣玉食的養他一段日子也就好了。”
蘇啟凡說完之後招手,兩名黑武密諜過來俯身:“一先生有什麼吩咐?”
“保護好荀直先生,他是有大用的人,若他出了事我把你們大卸八塊,你們可以死他不能死,明白嗎?”
那兩個黑武密諜垂首:“屬下記住了。”
蘇啟凡看向荀直:“先生隻管在這好好休息,一日三餐自有人為你安排,不會讓先生過的太辛苦,這裡的人先生可以随意驅使,他們不敢不聽,誰不聽你的我就殺了誰,也包括他們的家裡人。”
所有人都看向荀直,有的人眼神裡閃過恨意。
“先生是治世之才,汗皇陛下盼先生到,如久旱盼甘霖,不用多久我會安排人來接先生。”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朝着荀直拜了拜,然後轉身往山洞外面走,幾個黑武密諜跟在他身邊,等到走出去一段,在裂縫一側,蘇啟凡壓低聲音說道:“你們幾個盯着他,看看他有什麼反應,陛下确實很看重這個人,隻要得到了他就相當于得到了半個甯國的地圖,整個甯國朝廷的人員名單,整個甯國軍隊的将領名單,隻要這個人真正的能為陛下所用,說不定可以起到扭轉局勢的作用。”
他手下人問道:“是要考驗他?”
“是。”
蘇啟凡道:“我甯願把這個地方暴露給他,也要試試看這個人是否真的已經絕對叛離甯國,如果他要逃走,你們盯着他去什麼地方,如果是去甯國邊軍告密的,那就殺了他......如果他真的很老實,我過幾日會再來,盯住了他和柳青顔,兩個人交談了什麼我都要知道。”
“是!”
那幾個黑武密諜垂首:“一先生放心,交給我們吧。”
蘇啟凡歎道:“這不僅是你我生死攸關的大事,還是黑武能否擊敗甯國的關鍵,這個人肚子裡的秘密太多了,作用太大,你們千萬小心......若是這件事做好了,我保證你們可以回家了。”
那幾個人立刻激動起來,互相看了看,都難掩激動。
“我先走了。”
蘇啟凡側身出裂縫,很快就消失不見。
山洞裡的人都向看着妖魔鬼怪一樣看着荀直,而荀直隻是默然的走到柳青顔身邊,看着柳青顔像個木頭人一樣的寫字練字,兩個人誰都一言不發。
一連四五天,荀直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就是坐在柳青顔身邊看着他,黑武人盯的很嚴密,卻不曾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