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方發白,黑武人的第十三次狂攻到了,黑壓壓的人順着陡坡爬上來,他們踩着同袍的屍體往上沖,他們也已經憤怒到了極緻,三十萬大軍圍攻一座土城卻五天不破,他們的大将軍咄綱是南院将軍出身,就在昨夜把他們貶的一分不值,說他們連給南院邊軍提鞋都不配,都是男人,哪裡受得了這樣的侮辱。
這些北院邊軍縱然已經人困馬乏,可為了尊嚴還是在瘋狂的往前上。
沈冷身邊守城的士兵已經換了數不清多少批,為了保證士兵們的體力,他的人有秩序的輪換,一夜過後,地上的屍體有多厚,他們射出去的羽箭比屍體還要厚一層。
外面的平地被屍體覆蓋,屍體被羽箭覆蓋。
咔嚓一聲,沈冷用的床子弩絞盤壞了,一夜沒停的往外射,人能休息,可弩車不能休息。
沈冷一腳将弩車踹的平移到了身後:“修!”
他跨前一步站在剛才弩車的位置上,伸手抓起來一支重弩往城下擲,小腿粗的重弩飛出去,将一個黑武士兵戳死。
“我的弓呢?!”
沈冷一聲暴喝。
陳冉雙手捧着他的鐵胎弓遞過去,他拉弓開箭,鐵羽箭激射而出。
城下的喊聲越來越近,在丢下一層又一層的屍體之後,黑武人終于再一次殺到了城牆下邊,城牆根下的屍體最多,已經堆的能有近一人高,沖到城下的黑武士兵從屍體堆裡把之前丢棄的雲梯扶起來,一個個紅着眼睛嘶吼,他們拼盡全力的把雲梯架起來,他們用肩膀扛用身體壓,不讓雲梯被甯軍邊軍推倒。
一個黑武邊軍士兵擡起頭往上看,他看到了城牆上露出來的甯人的臉,兩個人四目相對,一滴汗水從甯軍士兵的臉上滑落,汗珠掉在黑武人的臉上,汗珠滑落的距離,一頭是甯軍一頭是黑武人,這距離就是生死。
“殺!”
黑武人的暴喝聲一聲接着一聲,他們壓住了雲梯,身後的同袍開始瘋了一樣的往上爬,一個掉下來第二個緊跟着上去,好像命根本不重要一樣。
一架一架的雲梯搭在城頭,有的被推倒有的靠住了,黑武人嘴裡叼着彎刀,手腳并用的快速往上爬,一個看起來滿臉絡腮胡子的黑武校尉第一個跳上城牆,揮舞着彎刀想把四周的甯軍士兵逼開,這個校尉武藝很強身體也健壯,竟是有兩三名大甯邊軍士兵被接連砍翻,後面的人沖上去,他的彎刀來回橫掃把人逼退,後邊的黑武人也已經爬了上來。
一個黑影從旁邊閃過來,速度奇快,黑武校尉的彎刀才舉起來,沖過來的人膝蓋已經撞在他胸膛上,巨大的力度之下,黑武校尉的後背重重撞在城牆上,那重擊似乎連城牆都撞的搖晃了一下,黑武校尉的臉都扭曲了,再看時,面前是一個年輕的甯軍校尉的臉。
辛疾功頂着黑武校尉撞在城牆上,手裡的橫刀一抹切開對方的脖子,第二個黑武人已經站在城牆上面要往下跳,辛疾功的黑線刀戳進他的小腹,黑武人哀嚎着掉了下去。
辛疾功将被殺的黑武校尉兩手舉起來朝着雲梯砸過去,爬在雲梯上的四五個黑武人都被屍體砸的摔落下去。
“放釘拍!”
随着暴喝聲響起,狼牙拍狠狠的砸了下去,五日激戰,狼牙拍已經損壞了三分之二還多,可是對于黑武人來說這依然是他們的噩夢,狼牙拍下去一次,靠近城牆下的黑武人就會被怕死一片。
狼牙拍升起的時候,一個面目猙獰的黑武人站在狼牙拍上要往城牆上爬,辛疾功一刀将這個人的脖子切開,頭顱飛起來,血液噴灑。
這一段城牆的壓力太大,黑武人的雲梯一架一架的搭靠過來,似乎看到了希望的黑武人越發瘋狂,他們不要命的爬上來,大部分在爬到一半的時候就被射死,小部分人頂着箭雨跳上城牆。
“預備隊!”
辛疾功嘶吼了一聲,一刀砍翻面前的黑武人,回頭看的時候,一個人從他身邊閃了過去,速度太快,辛疾功都沒有看清楚。
他轉回頭,就看到一身黑甲的沈冷已經撲進黑武人群之中,剛剛在城牆上勉強站穩腳跟的十幾個黑武人聚集在一起試圖為後續的同袍開辟出一塊地方,可沈冷的黑線刀到了,那把刀仿佛來自地獄,每一刀都讓人覺得不可抵擋,沈冷的親兵跟在他身後,一排橫刀上下翻飛,登上城牆的十幾個黑武人片刻就被砍翻。
“将軍!”
辛疾功的眼睛血紅血紅的:“黑武人根本就沒打算停下來,這樣打下去士兵們壓力太大了。”
“士兵們沒有你想的那麼弱,扛不住壓力的人在北疆活不下去。”
沈冷看了他一眼,辛疾功這渾身是血的樣子讓沈冷覺得欣慰,他拍了拍辛疾功的肩膀:“第一次上戰場,你已經很了不起。”
辛疾功一怔,剛要說話,就聽到?t望塔上的士兵嗓子沙啞的喊着:“援兵!我們的援兵!”
沈冷伸手拿過來千裡眼往城下看,在初升朝陽的光芒下,遠處一片黑色浪潮朝着黑武人後陣卷了過去,那一片大浪翻騰之中,刀光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