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水師的騎兵全都舉刀:“向前!”
辛疾功看着沈冷沖鋒出去的背影,忽然間想到了在長安城的時候,陛下讓他到巡海水師跟着沈冷,那時候他百般的不樂意,想着到水師整日飄飄蕩蕩的有什麼意義,不能與黑武人真刀真槍的厮殺,自然不如到北疆邊軍之中快意,然而此時此刻,辛疾功明白了陛下說的那句話......朕讓你跟着沈冷是為你好,跟着沈冷你也會明白很多。
是啊,明白了很多,學會了很多。
那個年輕人比他還要小一兩歲,或者三歲,可是卻活的比他通透的多。
“殺!”
辛疾功一聲呐喊。
跟着沈将軍殺敵,爽!
跟着沈将軍赴死,也爽!
數千名水師騎兵朝着銅牆鐵壁一般的圍堵沖了出去,每個人都已經做好了把命留在這的準備,可就在黑武人的弩箭已經瞄準了他們的那一刻,黑武人的号角聲響了起來,那是撤兵的号角聲。
不止沈冷他們懵了,連黑武人都懵了,眼看着就能把沈冷他們全都殺死的時候傳來撤兵的命令,這命令是誰下的?
命令來自中軍大營。
汗皇陛下死了。
當傳令兵趕來,黑武人知道汗皇已死的那一刻,所有人剛剛升起來的要将甯軍斬盡殺絕的那種壯志和銳氣頃刻之間都散了,汗皇死了......這不是黑武曆史上第一個戰死的汗皇,卻是黑武曆史上第一個死于恥辱之中的汗皇。
潮水一樣,黑武人的騎兵朝着他們中軍大營的方向退了出去,這是黑武人最理智的選擇,就算他們能拼死沈冷的騎兵,損失也必然不會太小,而對于現在的黑武人來說,南院大營這些曾經與甯人不止一次戰鬥過的士兵都是寶貝,能少損失一個是一個。
從這一刻開始他們的敵人已經不是沈冷了,而是即将到來的武新宇大軍。
别古城東西這一線将成為黑武新的南院,成為抵擋甯軍繼續北上的防線,号角聲不停的響起,四面八方的黑武騎兵退回到了中軍那邊。
厮殺來的兇殘,結束的也迅速。
沈冷他們停下來,看着退去的敵人,每個人都忘了高興,心裡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應該高興才對,這個時候應該不隻是高興才對,劫後餘生,難道不應該歡呼嗎?
可沒有人歡呼,他們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馬背上看着敵人退走。
“有人叫兩聲嗎?”
沈冷喊了一聲:“連個聲都沒有,别扭。”
身邊一名親兵喊:“将軍叫兩聲吧,将軍喜歡聽将軍叫。”
沈冷:“我懷疑你這話沒他娘的什麼好意思。”
大家笑起來,然後是止不住的笑。
這群已經抱定必死之心的漢子們,坐在馬背上笑着,迎接這一天結束,也開始迎接明天到來。
就在這時候,南邊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黑線,很快黑線就變成了滔天大浪,漫無邊際的騎兵呼嘯而來,他們一身疲憊也一身征塵,可當他們看到戰場的那一刻全都紅了眼睛。
大将軍武新宇來了。
比預計的快了兩天,足足兩天。
從野鹿原到别古城,天知道他們幾天沒睡幾天沒休息了,可他們和沈冷何嘗不一樣?他們知道陛下在這裡,在這用命來為他們争取時間,調集了所有的戰馬,一人三騎,精選出來的數萬名邊軍騎兵不分晝夜的往這裡趕,吃在馬背上,喝在馬背上,這一路上有數不清的戰馬累倒,也有人從馬背上掉下去,可是他們咬着牙堅持着,烈紅色的戰旗一直飄在最前邊,那是大将軍所在。
大将軍不倒,戰旗不倒,大家都不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