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道府,嶽靜林當然知道自己難辭其咎,陛下還沒有派人查他隻是在等着,等他自己請辭。
這算是給他最後的體面了。
“我已經上了請罪奏折。”
嶽靜林看了看手下人,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樣子讓他有些不安。
“如果陛下念及我這些年還是為大甯做了些事,可能會給我一個善終,就此辭官回家養老......”
作為江南道的二把手,道丞李生賢臉色也一樣難看,道府大人已經表了态,他也要表态。
“雖然江南織造府的案子沒有牽扯到懷遠,可我們得有自知之明。”
李生賢有皇族血脈,幾百年前他先祖也曾是開國皇帝的子嗣,後來越分越偏,到了他這一代看族譜自然還能分出來輩分,實際上與李家皇族已經很遠很遠了。
然而他知道自己為什麼當初在與别人的競争之中成為江南道道丞,當然還是因為他骨子裡李家的血脈關系。
姓李與不姓李,差别巨大。
“大人。”
李生賢看向嶽靜林:“江南織造府的案子實在與大人無關,江南織造府獨立于道治之外,大人想管都管不了,要真說有關系,豈不是戶部那些人關系更大?唉......壞事就壞事在織造府在咱們江南道,為大人感到冤枉委屈。”
“不委屈。”
嶽靜林苦笑:“案子出了就是出了,有什麼委屈的?”
他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眼神裡有些留戀不舍。
“我在江南道,也算兢兢業業,曾自認為對得起陛下的看重,對得起江南道上上下下的信任,可是這個案子一出來,我這曾以為的對得起就變成了對不起。”
他搖了搖頭:“這件事也不用再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多久新的道府大人就會來接替我,你們也各好自為之,我自認清廉,從不曾拿過婁予一個銅錢,我也堅信諸位同僚也都與我一樣,不曾被那些黃白之物沾染,就算是刑部來查,廷尉府來查,我都不怕。”
他起身,抱拳:“諸位各自回去吧,雖然已都知各自結局,可還是不應懈怠輕慢,接替我等的官員未到之前,諸位還需盡心盡力,不辱沒這一身官服,不辱沒陛下信任。”
所有人都起身施禮,告辭離去。
屋子裡隻剩下了道府嶽靜林和道丞李生賢兩個人,已經搭檔了十幾年的兩個老朋友對視一眼,然後同時苦笑。
“你還笑得出來?”
“你不是也在笑嗎?”
嶽靜林給李生賢倒了杯茶:“其實想想,無愧于心四個字多難?”
李生賢也歎了口氣:“是啊,尤其做官,無愧于心更難。”
他看了嶽靜林一眼:“大人,此時已無别人隻有你我,我想問大人一句話,還請大人如實相告。”
“問。”
“婁予......婁予是否找過大人?”
“沒有。”
嶽靜林回答的很快。
“他知道我的秉性,若來找我,他不怕我一本奏折把他告了?”
嶽靜林歎道:“他就算是收買江南道上上下下所有人,也不會來收買我,剛剛你說冤枉委屈?我不冤枉不委屈,一個渎職之罪,我就得誠然接受,江南織造府雖然不歸我管,可就在江南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