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長長吐出一口氣:“朕阻止禅宗進入大甯,但朕并不否定禅宗中一些很有道理的言論,朕曾聽聞一句話......将心比心便是禅心。”
他伸手,代放舟連忙遞過來第二杯酒:“還有人說,這冊封大典開大甯立國以來之首,是大甯立國以來不曾有的盛事,朕倒是不覺得,若大甯少年強,朕便年年開冊封大典又如何?”
皇帝走到賴成面前,手放在賴成的肩膀上,賴成想站起來又不敢,坐在那有些局促。
“更有人說,朕太看重也太縱容年輕人,你們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摸着良心想想,你們年少時,朕難道就不看重?年輕人不隻是他們爹娘的孩子,也是大甯的孩子,朕的孩子,如果自家的孩子優秀到光芒萬丈自家人都不誇贊不褒獎,外人難道會?”
皇帝再次掃視群臣:“外人,你們都應該很清楚,朕所冊封之人,外人恨不得他們死!”
賴成心說陛下你把手放在臣肩膀上,就好像這話是臣說的......
皇帝緩緩吐出一口氣,手離開賴成肩膀,賴成頓時敢到壓力一輕。
“朕剛才的話裡,沒有責備誰的意思。”
他看向面前不遠處的戶部尚書安新歌:“剛剛朕話裡提到的,勸朕不要太驕縱年輕人的話是戶部尚書安新歌說的。”
安新歌連忙起身,微微彎着腰。
皇帝又看向兵部尚書安遠志:“勸朕說年輕人要多立規矩少些獎賞的話,是兵部尚書安遠志說的。”
安遠志也連忙站起來。
皇帝招手:“沈冷,孟長安,海沙,你們九個人出來。”
剛剛被冊封為邊軍十大将軍的九個年輕人全都出列,在皇帝面前站成一排。
皇帝又看向剛剛提到的兩位朝廷重臣:“兩位安大人你們也出來。”
戶部尚書安新歌和兵部尚書安遠志連忙出來,兩個站在另外一邊。
皇帝看向沈冷他們,擡着手指着安新歌和安遠志:“就是這兩個人,一再勸朕說不能讓你們太驕傲,也不能讓你們太滿足,說你們雖都是大甯年輕人的楷模,可大甯任何一個年輕人報效國家的心思都不輸于你們,還說你們身穿軍袍,立軍功是理所當然。”
那兩位安大人都有些臉紅,卻誰也不敢說話。
“所以。”
皇帝嗓音驟然提高:“轉向他們。”
九個年輕将軍立刻轉身面向那兩位安大人。
皇帝大聲道:“行禮!”
呼的一聲,那是右臂同時擡起來帶出的風聲,軍人的行禮,就是這麼剛硬有力。
“知道朕為什麼讓你們給兩位安大人行禮嗎?”
皇帝走到安新歌他們兩個面前:“就是這兩個人,一邊勸着朕不要太嬌慣你們,一邊為了冊封大典的事奔波忙碌,事無巨細都要親自勘核仔細,哪怕就是大典上你們所佩戴的紅花,每一朵都是他們兩個都親自過目才行,朕問安新歌,你不是說年輕人不能太嬌慣嗎?你不是說不能太縱容嗎?安新歌回答說,陛下啊......那些年輕人以命換榮耀,這榮耀分量太重了,臣親手驗稱每一塊将軍金牌的分量,親手檢查每一朵紅花的大小,是臣深怕他們委屈了,臣長幾歲所以覺得後輩要多勸誡,可他們的榮耀必須分毫不差。”
皇帝又看向安遠志:“你們的兵部尚書大人,在你們征戰的時候,發往邊疆戰場的每一車糧食,每一批軍甲,他都不放心,在北征時候,他親自檢查出來有幾件皮甲薄了,大怒之下斬了武工坊三個人,那天大雨,可朕依然看得清楚他眼睛裡的淚,他啞着嗓子說......将士們在戰場上為國殺敵,拿命換你們的安穩太平,你們卻連将士們身上的皮甲都敢偷工減料,跟你們的年紀比起來戰場上的那些将士還都是孩子!皮甲厚一分就可能保他們一命,你們的命金貴,他們的命就不金貴?”
皇帝長長吐出一口氣:“他們把你們當自己孩子看。”
皇帝道:“榮耀必須分毫不差。”
他看向安新歌和安遠志:“朕很久之前就說過,朝有雙安,天下可安,不久之前,安遠志第三次對朕說他老了,老了就該讓位,讓位給更年富力強的人,他說人老了就會貪,貪權勢地位,貪名聲富貴,可是老了就是老了,精力跟不上了,為大甯辦事少了,心裡就會自責,會難受。”
皇帝搖頭:“朕還不能答應你,你還得再幹幾年。”
皇帝又看向不遠處的兵部侍郎杜高淳:“朕知道安遠志已經和你談過好幾次希望你能撐起兵部,朕也希望你能撐起兵部,可是朕還得讓他多幹幾年,朕就是要用他,朕就是想壓出他最後一絲力氣也要為大甯的多做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