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信收起來,伽洛克略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出現了沈冷的模樣,那個年輕人的氣質不是他所喜歡的氣質,雖然他看不慣安息貴族們的傲慢,可他也覺得一個成功者應該具備成功者的氣質,沈冷看起來沒有那種氣質,不高貴,不冷傲,像是一個市井小民,睚眦必報。
當沈冷把他的大将軍格辛格的人頭仍給他的那一刻,他甚至覺得沈冷有些膚淺可笑,就好像那種很低級的人才會有的報仇橋段,一個卑微的年輕人被人打了之後報複的故事,然而經過深思之後伽洛克略忽然明白了,這就是為什麼甯人能長存于東方的原因之一。
很多人都覺得,忍一時風平浪靜,可甯人不會,甯人會讓所有敵人都知道,甯人不能招惹。
伽洛克略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鋪開一張新的信紙,提筆寫下一行字。
尊敬的大甯皇帝陛下,請問,如何能擊敗甯人?
他提筆給的敵人寫信請教怎麼能擊敗這個敵人,這并不可笑。
與此同時,長安城。
軍報送到,不過那是一個月之前的戰事,皇帝得到的消息是沈冷已經帶四千新兵去了後阙國,營救被困在後阙的數萬戰兵,皇帝看着這份軍報久久無言,眉頭緊皺。
老院長看了看皇帝的臉色就知道戰事出了問題,從桌子上把軍報拿起來看了看,片刻之後也是緊皺雙眉。
“不管沈冷在西疆有沒有一個合理的借口,好在他在西疆。”
老院長放下軍報:“沒有想到戰事居然緊迫到這個地步,也許是低估了安息人。”
“朕從沒有低估任何一個敵人,哪怕是當初滅掉的南越,滅掉的求立,滅掉的渤海。”
皇帝看向老院長:“可這也是朕擔心的,大甯的将軍們百戰百勝不曾敗過,理所當然的以為任何敵人都不是自己的對手,連談九州都不能避免,如果他仔細思考就不會讓安息人把朕的十萬戰兵困住,這不是什麼很難看破的戰局。”
皇帝起身,活動了幾下僵硬的脖子,發出輕微的咔咔聲,每日伏案的時間太久,皇帝的脖子也就每日都在提醒他你這樣不可以,可是皇帝又沒辦法。
“朕是希望談九州能帶着榮耀退下去的。”
皇帝看了老院長一眼:“可如果沈冷這次沒能從後阙國活着回來.......”
老院長感受到了陛下的怒火,那壓着還沒有爆發出來的怒火,當這怒火爆發出來的時候,天知道會有多少人會被燒成灰燼。
“能成為大将軍的人,就該有大将軍具備的眼光和能力,不然的話,别人也會說是朕識人不明。”
皇帝說完這句話之後走回書桌那邊,提筆準備給談九州寫一封信,他腦子裡的怒火就要透過筆尖寫出來的瞬間,筆尖卻停在紙上沒有動。
最終,皇帝在信紙上隻寫了八個字。
好好打,朕信得過你。
“代放舟。”
皇帝叫了一聲,把寫好的信遞給代放舟:“加急送去西疆。”
代放舟連忙雙手捧着信跑出去,皇帝長長吐出一口氣後看向老院長:“朕,有個很荒唐的想法。”
老院長長歎一聲:“陛下此時去西疆,不合适。”
皇帝當然知道不合适。
此時不是遠征北疆的時候了,那時候他可以讓太子留守長安,可是現在太子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底讓他失望,所以若再離開長安的話,誰來留守?然而這還并不是最難以抉擇的事。
“如果事事陛下親力親為,下面人會覺得自己無能。”
老院長俯身道:“陛下剛剛給大将軍談九州的回信,其實已經足夠好,再多一個字都不用。”
好好打,朕信得過你。
皇帝沉默了很久,點頭:“所以,朕更應該讓二皇子長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