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人全都應了一聲,卻将聲音都壓的很低。
“你們知道,大将軍是我父親,但我在軍中從不提及此事,是因為我不想讓人說我是因為父親的緣故才能領兵征戰,這次我親自帶着你們來,也是讓全軍将士們知道,我靠的是自己能力。”
他往四周看了看:“再走一天就快到莫迪奧的封地了,到時候按照我之前的制定的戰術,十個人為一隊,分成三十隊潛入進去打探消息,留下五個十人隊做後援,我們的隻要目标有兩個,一,有機會刺殺莫迪奧就殺了他,二,燒毀甯軍糧草。”
說完之後他擺了擺手:“輪換休息,天亮之後趕路。”
吩咐完之後他王後退了退,靠着一棵樹坐下來,想着這次若是能一把火燒了甯軍糧草,再把莫迪奧一刀砍了的話,父親應該會對自己刮目相看了吧?他是長子,作戰悍不畏死,十幾歲起跟着父親一起練兵,他覺得自己已經做的足夠好,可他就是不理解為什麼父親更在意他弟弟野年原。
母親在他十一歲那年病故,臨終之前告訴他一定要成為父親的左膀右臂,不要讓父親覺得他是個廢人,他一直都記得母親這句話,不管做什麼都想着會不會得到父親賞識贊美,可是就在他母親去世之後不久,他以為無比在乎他母親的父親很快就娶了一個甯人,第二年他就多了個弟弟,如今二十年過去了,父親甚至已經忘記母親的祭日,他知道父親有多恨那個甯人,就是有多在乎她。
他叫鐵曠,他恨他父親,也恨他弟弟。
但他更恨甯人。
如果不是那個賤女人來了的話他父親每年最起碼還會記得母親祭日,最起碼還會上柱香,最讓他覺得難以忍受的是自從弟弟野年原出生,他就再也沒有感受過父親疼愛的眼神,那種眼神父親都給了弟弟,哪怕是再怎麼拼了命的去努力,父親依然隻覺得野年原更優秀。
“将軍。”
他手下人壓低聲音說道:“快休息一會兒吧,你一路上都沒有怎麼休息過。”
“嗯。”
鐵曠嗯了一聲:“這次我們是瞞着大将軍出來的,所以務必成功,唯有成功才能得到獎賞,若失敗了,我們會成為别人嘴裡的笑話。”
他帶來的都是他的親兵,當然知道這位大公子有多憋屈,雖然在軍職上比那位二公子高不少,可常年領兵在外,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大将軍,大将軍也不許他随便回來,因為他弟弟也同樣不喜歡這個哥哥。
“将軍你放心吧。”
親兵道:“這次一定能成功,讓所有人都看看,真正能做事的還是将軍你,而不是賣弄嘴皮子的人。”
鐵曠怔了怔,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若是賣弄嘴皮子,說一些甜言蜜語就能讓父親在乎,何必拼命呢?誰又願意拼命呢?”
親兵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我從十一歲開始跟着大軍一起訓練,我身上的傷痕加起來能有上百處,父親如何練兵,我便加倍要求自己,你們吃過的苦不及我一半,可是父親還覺得我做的不夠好,覺得我一無是處,我率軍滅流寇數千,給父親寫信報喜,父親回信隻有三個字......知道了。”
他躺在那看着夜空:“連一個字都懶得誇我,我後來率軍向西南偷襲了大支國一座邊關,殺大支國邊軍數百人,繳獲兵器甲胄無數,他知道後隻說了一句勞而無功......勞而無功?”
他苦笑:“野年原整日在父親面前搖頭晃腦之乎者也,他就覺得野年原很優秀,我把自己搞的傷痕累累,他覺得是我蠢。”
在他身邊的親兵們不知道怎麼搭話,隻好靜靜的聽着。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完成父親心願,我殺死更多的甯人,父親就會明白我才是他的幫手。”
鐵曠摸了摸身邊的彎刀:“将來我一定會親手宰了他,他也是半個甯人。”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爺來了!
吐蕃人不會知道,他們對面二十幾裡外就有一隊甯軍斥候,甯軍自然也不知道吐蕃人距離沒多遠,這本就是一片空曠地,不屬于莫迪奧也不屬于雅什,他們就是斥候,所以沒有人在他們身前,不管敵我都一樣,這個夜裡注定了平靜,但白天來臨的時候誰也不确定會發生什麼。
天亮比天黑來的更快,哪怕不睡覺也會有這樣的感覺,除非心事重重的人,不管白天黑夜都是煎熬。
二本道人醒來的時候聶野已經鍛煉了兩刻還多,出了些汗,所以人就顯得輕快不少,二本也想活動一下,可聶野已經下令隊伍出發,于是他有些懊惱,覺得自己距離一個真正的軍人還差很遠。
“分做三隊。”
沈冷看向那個叫駱射的年輕人:“帶一個五人隊在前邊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