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曠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在父親身邊坐下來,可是有些局促不安,看到他這個反應雅什有些心疼。
“我知道,這些年來一直都待你太嚴苛,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沒有誇過你,你以為是我偏心......我沒有偏心,我是想把這數萬大軍交給你,你做的多好我都覺得不夠好是因為我知道你能做的更好,如果沒有這次戰争,神鹿軍會交在你手裡,而不是野年原。”
鐵曠眼睛發紅,起身拜倒在地:“是我讓父親失望了。”
“沒有啊。”
雅什伸手把鐵曠扶起來:“你從不曾讓我失望,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我也很想誇你,但我不希望你驕傲自滿,你小時候我就對你說過,将來你也要穿着戰甲成為吐蕃的英雄......可是現在,英雄與否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也要回到王庭去,讓吐蕃的大旗繼續飄揚在王庭的城頭。”
他朝着遠處招手:“把東西拿過來。”
兩名親兵擡着一杆長槍過來,雅什起身,一把将長槍抓起來:“我這一生一共用過三條鐵槍,之前送你的那條是我的第一件兵器,我十五歲到二十六歲一直用,用了十一年,這條長槍是我二十六歲開始用到四十五歲,是我所用長槍之中分量最重的一條,現在我已經沒有那麼多氣力一直用它,我把它傳個你。”
他把長槍抛出去,鐵曠一把抓住。
“做我的先鋒官。”
雅什緩緩吐出一口氣:“如果我們父子能護送少主回到王庭,最起碼對得起身上的這件戰袍,也對得起我們手裡的鐵槍。”
“是!”
鐵曠雙手捧着鐵槍單膝跪倒:“我将帶着先鋒軍走在最前!”
甯軍大營。
沈冷看着面前的地圖,手裡把玩着一根金簪,這根簪子他時不時拿出來攥在手裡,因為這根簪子不是他這段日子收集來要送給茶爺的,而是他送給茶爺的第一根金簪,那時候他才剛剛進水師沒多久,用一個金錠給茶爺打造了第一根簪子,剩下的金子也裝進荷包放在茶爺手裡。
後來茶爺希望把他這根簪子一直帶在身上,金簪上茶爺刻了兩個字,一個是冷,一個是茶。
他低頭看了看簪子,忽然笑起來,他想起來茶爺把簪子遞給他的那一幕。
“為什麼是一個冷字一個茶字?”
沈冷看向茶爺:“不應該是顔字?”
茶爺理所當然的回答:“不好刻。”
沈冷笑了笑,把簪子收進懷裡,他轉頭看向陳冉他們:“給戊字營傳令,如果雅什的大軍到了就打開城門放過去。”
陳冉立刻應了一聲,吩咐傳令兵趕去魔山關。
“你在猶豫?”
陳冉安排了人後看向沈冷:“猶豫什麼?”
“雅什是個值得尊敬的敵人,他兒子鐵曠也是。”
沈冷的視線離開地圖:“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把我換成他們的話,我和他的選擇會不會是一樣的......沒有那麼多如果所以我也不知道答案,但我覺得應該給他們一個守護尊嚴的機會,放過去吧,鐵曠也放過去,想了好幾日,讓他去多殺幾個安息人也好。”
方白鏡他們全都長出了一口氣,因為他們知道這個決定是對的。
“派人去聯絡一下雅什。”
沈冷看向聶野:“我想和他見一面。”
聶野點頭:“我現在就安排人。”
沈冷又看向站在一側的庚字營将軍楊恨水:“雅什的人離開不鹿城之後,勞煩将軍帶一萬兵力過去,不鹿城是東南要地,穩守不鹿城,非但能把控這一帶,還能打通往大支國的通道,派人率軍攻入大支國,西域聯盟就會更分散,大支國雖然隻有不足萬人的兵力在那邊,可大支國一撤兵,其他西域小國也會軍心動搖。”
楊恨水俯身:“卑職立刻去整頓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