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什覺得沈冷真特麼的是個有意思的人。
“既然安國公如此坦承,那不如隻說,安國公想見我,到底所謂何事?”
“剛剛說的是原因之一,在你數萬大軍面前裝一下,提振我大軍士氣,順便把将軍的人士氣壓一壓。”
沈冷聳了聳肩膀:“至于第二個原因就簡單了,隻是想和将軍喝杯酒。”
雅什臉色微微一變:“為何想與我喝酒?”
“我們這樣的人注定了不會成為朋友,我把将軍大軍放過去也隻是為了讓你去和安息人去和西域諸國聯軍打的你死我活罷了,可這不是私人層面的事,在我個人看來,将軍是個真正的軍人,是個真正的軍人就值得我敬一杯酒,我隻是擔心以後沒機會敬這杯酒。”
“哈哈哈哈......”
雅什看了看面前的茶:“所以,酒呢?”
沈冷道:“酒在熱着。”
他回頭招手,陳冉立刻端着熱好的酒上來,放在桌子上後轉身回去。
雅什看着酒壺說道:“安國公的意思是,我可能會戰死在吐蕃王庭,所以這杯酒以後沒機會喝了?你真的以為,安息人可以殺了我,還是樓然人可以殺了我?”
“他們沒那個實力。”
沈冷回答:“必然是我殺了你。”
雅什笑着點頭:“安國公這般人物也隻能是我這樣的人來殺才行。”
沈冷倒了酒,遞給雅什一杯,雅什伸手接過來:“喝這杯酒之前,我想請問安國公一個問題。”
沈冷點頭:“請說。”
雅什放下酒杯:“軍人,有正邪嗎?”
沈冷一怔。
軍人,有正邪嗎?
沈冷很久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軍人之正邪,在于誰怎麼看,比如大甯,不管是反擊别國入侵還是入侵别國,在大甯百姓看來那自然是正義之舉,換句話說,家裡人被欺負了打回去還是主動去欺負人,都是正義,在吐蕃人看來自然也一般無二,吐蕃人進攻甯國也好被甯國侵入也罷,吐蕃軍人打這一仗都是正義。
雅什歎了口氣:“原來安國公也不知道答案。”
沈冷聳了聳肩膀:“我更想知道大将軍為什麼會想問這個問題。”
雅什把酒杯端起來:“請!”
沈冷也舉杯,兩個人示意了一下,然後同時将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我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想請教一下你們甯人,甯立國數百年來不斷向外擴張,這本就是強盜行徑,可在你們看來卻是天經地義的事,不覺得羞恥?”
沈冷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若吐蕃國力如大甯,大甯國力如吐蕃,你們吐蕃人打不打?”
雅什沒有思考,直接回答:“打。”
沈冷笑而不語。
雅什也笑:“這問題本就幼稚,這個世界上的戰争多數沒有正邪,隻有對錯。”
沈冷道:“挨揍的那一方可以說反抗是正義的。”
他看了雅什一眼:“但我們大甯的每一個軍人都不是為了這樣的正義之戰而存在,我們更願意打一些不正義的戰争,大甯的每一個戰兵都把一句話記在心裡......讓戰争永遠發生在大甯疆域之外,如果能不挨揍,不正義就不正義,如果可以一直揍人,不正義就不正義,強軍強國的目的是有選擇的權利,這個選擇是......可以選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可以選擇人不犯我,我也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