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傻的差不多。”
沈冷看着外面那些衣衫不整的樓然人:“他們沒有人讀過書,沒有人教他們識字也沒有人教他們道理,從他們一出生唯一要求他們的就是聽話,貴族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這些奴隸絕大部分人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所以有時候想想大甯的百姓真的很幸福了。”
沈冷看向陳冉:“除了大甯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朝廷會在各地都興建教學,在那些國家的統治者看來,百姓們不識字不懂道理才好控制,可是甯人從一出生就不一樣。”
陳冉點了點頭:“如咱們小時候那樣的孩子都已經幾乎看不到了,這十年來大甯在各地興建的官學教局越來越多,以後不識字的人會一個都沒有。”
他轉頭看向外面的樓然人:“也是可憐。”
“赢了這樣的敵人不算赢。”
沈冷掃視四周,城牆上的士兵們全都看着外邊,那些樓然人在甯人眼裡就如原始人一樣。
“有個殘忍的法子,但可以保證我們的人沒有死傷而能擊潰敵人。”
沈冷回頭吩咐了一聲:“用咱們的抛石車往外扔幹糧,不需要多,扔出去隻夠幾百人吃的就行。”
陳冉一瞬間反應過來:“他們會為了吃的而争破頭。”
沈冷歎了口氣:“會,所以殘忍。”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争,兩邊的人好像隔了好幾個世紀那麼久。
不多時,城牆後邊的抛石車甩開大臂,一袋一袋的幹糧抛射了出去,城外的樓然人看到有那麼大的東西飛過來以為又是火藥包,人群吓得四散分開,裝滿了幹糧的口袋落地之後摔開,裡面的饅頭和餅子灑了一地,那些樓然人試探着過來,有人撿起來一個仔仔細細的看,然後忍不住咬了一口,再然後就歡呼起來。
可是這種開心并不會持續多久。
後邊的人看到是可以吃的東西就開始往前擠,一開始是推搡争搶,不知道是誰先動了刀子,然後械鬥就開始難以制止的爆發,城牆上的大甯士兵們看着這一幕卻沒有人歡呼也沒有覺得應該歡呼,他們甚至覺得有些荒誕還有些心裡發堵。
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他們就站在那看着這些樓然人因為一些食物而大打出手,從小範圍的搏鬥到大範圍的厮殺,這個過程連沈冷他們都覺得太快了,快的好像那些樓然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人而是仇人。
“愚昧是天生的,文明是創造的。”
韓喚枝看着外面那些互相用刀子砍的人心裡也很不舒服。
“他們都是樓然最底層的人,說是士兵,實則為奴隸,而讓人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的是,往往他們這樣的人對和自己一樣的人更狠,因為他們不敢反抗樓然貴族,心裡的仇恨的暴戾隻能發洩在他們自己人身上,樓然貴族抽打在身上的鞭子讓他們害怕,可是一樣的人他們不怕。”
韓喚枝長長吐出一口氣:“想起來大甯立國之初,有人勸太祖陛下說不可開民智,開民智則必亂,太祖陛下說......民智不開大甯不興,百姓們都不明事理不知法度不通文字,如何興盛?現在想想,那時候太祖陛下真的是看的比别人都要遠太多。”
沈冷轉身,他不想看下去了,這樣的殺戮是他造成的,是敵人在自相殘殺,然而沈冷并沒有什麼成就感。
在下城區的坡道邊上坐下來,沈冷捏了一塊餅子,可是卻吃不下去。
二皇子在沈冷身邊坐下來:“親師父,外面那些人會殺到什麼時候?”
“殺到那些幹糧被吃完為止,然後他們會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四散的找地方坐下來休息。”
二皇子楞了一下:“然後呢?”
“然後等到明天我還會再扔一些幹糧出去。”
二皇子看向沈冷,然後點了點頭:“雖然看起來很殘忍,可那是最正确的做法,是這樣吧?”
沈冷深呼吸:“殿下休息會吧,一會兒濃煙就過來了。”
山裡的風沒那麼正經,時大時小,剛剛看到的那滾滾而來的濃煙沒有飄到城關這邊,風突然變得小了,煙移動的速度沒有上升的速度快。
城牆上變得安靜下來,城牆外也變得安靜下來,兩邊的人好像都忘了這是一場戰争。
韓喚枝把水壺摘下來遞給沈冷:“我以為你已經适應了戰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