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遠來勞累,可是借助大風,弩陣車摧毀了安息人的槍陣,射程超過了安息人的弓箭手,這樣的壓制下安息人連頭似乎都擡不起來,他們隻能不斷的後撤,退回到大營裡邊依靠堅固的木牆來抵禦大甯戰兵的沖擊,這就是不可贻誤的戰機。
一個安息士兵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大營裡邊跑,身邊的同伴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去,他是安息軍隊槍陣士兵之一,在甯軍沖過來的那一刻槍陣就已經碎了,他隻能往回跑,瘋了一樣的往回跑。
安息大軍後隊已經進入營地,而他們這些在最前邊的人卻沒有人顧及,那些甯人戰兵向前追擊的時候還在不停點射他們手裡的連弩,而他身邊的同伴中箭撲倒的樣子他看都不敢看,這個時候誰能安然跑回去看的也是運氣。
“标!”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甯人的喊聲,那聲音他以前聽到過,知道預示着什麼。
呼的一聲,黑影從天而落。
士兵奔跑中眼睜睜的看着一根鐵标槍從自己頭頂飛了過去落在前邊同袍的後背上,鐵标槍正中脊椎位置,标槍撕裂皮甲撕裂肌肉的聲音好像在那一刻鑽進了耳朵裡,變得無比清晰,甚至超過了中槍的人發出的凄厲哀嚎。
搶從後背刺進去從胸口刺出來,倒在地上的人抽搐着,像是在拼盡全力的挽留自己的生命。
他看着同袍倒地卻不敢去救,鐵标槍在他頭頂上飛過去就證明身後的甯人已經沒多遠了,他不敢回頭也不敢停,唯有咬着牙往前跑才有生的希望。
噗的一聲悶響,一支弩箭穿破了他的肩膀,他的步伐踉跄了一下卻咬着牙繼續往前狂奔,可就在這時候他忽然恍惚了一下,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以往他們追擊敵人的樣子,在前邊狂奔逃命的敵人就是他此時此刻的樣子。
終于快要跑到了營寨門外,可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眼睛驟然睜大。
巨大的木門關上了。
不少安息士兵奮力的擡起沉重的木頭将轅門擋住,他看到了那些人臉上的驚恐,也看到了那些人臉上的冷漠,然後他就聽到了他們安息人的軍令聲,緊跟着鋪天蓋地的羽箭從木牆上飛了過來,他猛的停住腳步,面向着他們大營的方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羽箭落下,他擡着頭看着那些箭,瞳孔逐漸收縮。
屍體緩緩的倒了下去,身上滿是羽箭,和他一起倒下去的不隻是追的很近的大甯戰兵,還有至少上千名來不及退回大營内的安息士兵,他們沒有死在甯戰兵的橫刀之下,卻死在了他們自己人的羽箭下。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努力的翻了個身,他不想面對着黑暗的大地死去,他想躺在地上看着明亮遼遠的天空,在天空中那一朵一朵的白雲像是他家鄉的模樣。
密集的羽箭逼退了大甯戰兵的緊追不舍,戰兵開始後撤,木牆上的安息人總算可以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了,然而這口氣卻根本就吐不出來,因為戰争并沒有結束才剛剛開始。
“我們的抛石車!”
安息人嘶啞着嗓子喊了一聲。
外邊原本的陣地上,他們的抛石車哪裡還有時間拆卸收回來,大軍後撤的時候所有的抛石車都留在空地上,而此時此刻,它們成了甯人的武器。
唐寶寶看了一眼對面安息人的營地忍不住笑起來,再次舉起手感受了一下風的大小。
“有人說,用火攻燒死敵人會折壽,因為火攻太過歹毒,我不怕。”
他伸手指向安息人大營:“如果真的有什麼報應的話,都放在我身上好了,給我把他們的大營燒了,可我卻覺得,報應這種事,誰敢放在大甯戰兵的殺氣之上。”
随着他的軍令,甯軍開始朝着安息人營地裡不停的放箭,借助風勢,大甯戰兵的羽箭比正常情況下飛的更遠,營地外牆都是木頭搭建,雖然想要點燃沒有那麼容易,可擋不住火箭太多太密集,擋不住風勢大。
一個時辰之後,安息人丢在營地外邊的抛石車被大甯戰兵調轉過來,磨盤大小的火藥包一個接着一個的飛進安息人的大營中。
再半時辰之後,安息人大營裡的帳篷已經被火連成了一片。
又半個時辰之後,大營裡已經看不到完好無損的東西,火成了主宰,在風的推動下,大火從東北往西南方向蔓延,營地的帳篷一座接着一座的燃燒起來,相對來說,木牆上的守軍反而相對安全些,因為帳篷比木牆更容易點燃,可是當他們不得不撤下去的時候才發現後邊已經沒有路了,隻有火海。
唐寶寶催馬上了高坡,舉起千裡眼往對面安息人大營裡看着,大火肆虐,能看到安息人一個一個的被火海吞噬進去,将近十萬人的安息右衛軍這一戰之後最少損兵三分之一左右,而他們在王庭城外的第一道防線也将徹底喪失,剩下的安息人瘋了一樣的逃命,他們除了逃命什麼都不能做。
大火一直燒到了第二天清晨,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依然可以看到營地裡冒起來的陣陣青煙,身穿黑色戰服的大甯士兵踩着灰燼進入大營,他們看到的不僅僅是灰燼還有無數燒焦的屍體,某個角落處一群安息人抱在一起死去,有的人被燒焦了有的人看起來還算完好。
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都不敢去碰,碰一下也許就會碎掉。
戰靴踩着灰燼,士兵們搜索清理大營,連一個活人都沒有看到,粗粗估算安息右衛軍的損失至少有三萬人,這一戰對于安息人來說不僅僅是丢失了王庭城外最堅固的防線,也丢失了他們從不曾丢失過的勇氣和自信。
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