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橋上,那幾個四海閣的弟子看起來有些緊張,蓋昊立刻過去,經過那幾個人身邊的時候壓低聲音說了一句:“緊張什麼,又不是讓你們去殺甯帝,把東西放好之後就走。”
那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其中有人同樣聲音很低的回答:“東西已經放好了,天亮之前放的。”
“嗯。”
蓋昊點了點頭:“到橋邊去,看到甯帝過來再動。”
說完之後蓋昊朝着雁塔書院後門的方向走了過去,他像是在遊覽一樣走的不緊不慢,故意不回頭看,這個時候如果因為多看幾眼而被懷疑的話,豈不是得不償失。
雁塔。
雁塔初建時五層,大甯立國的時候雁塔已經存在了,立國之後将雁塔重修為七層,高二十幾丈,再後來雁塔第二次重修增高至九層,最高一層中,有個身穿黑衣的刺客站在那小心翼翼的藏身,隻露出小半張臉往外看着,他在等着甯國皇帝進來,這樣的視野,這樣的距離,以他的箭術,他确定一箭就能射死甯帝,為了這一天他日日夜夜不敢輕慢,連他的箭都是特制的,足夠沉重,确保風對箭的影響降至最低。
站在雁塔最高一層視野遼闊,隻是外邊的學府街兩側大樹實在太豐茂了些,所以看不到大街上的情況。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箭手立刻回頭,然後看到了一個身穿青衫的中年男人緩步從樓梯上來,那人似乎也不急,更不怕被他發現,走上來顯得很從容。
箭手立刻轉身,一箭朝着那個青衫中年男人射過去,他的箭術确實很強,就算是在大甯戰兵軍中精選,也未必能選出來多少比他箭術更好的人,而且這麼近的距離,他一箭射出,箭幾乎就在那人咽喉前,理論上不存在有人能避開這麼近這麼疾的一箭。
而事實上,走上來的青衫中年男人根本就沒有閃避,那支箭飛到他咽喉前的時候戛然而止,箭尾嗡嗡的擺動着,箭被他一把攥住,好像是一條遊龍被天降神手抓住了似的。
在這一刻,箭手的眼睛驟然睜大。
他立刻從箭壺裡抽出第二支羽箭......隻來得及抽出。
青衫中年男人跨步向前,一掌拍在箭手的胸膛上,箭手的身子向後飛出去,後背重重的撞擊在牆壁上,随着一身悶響,整個雁塔好像都震了一下似的,倒在地上的箭手胸膛上塌陷下去一個坑,掌印似的坑,而後背的脊椎骨卻已經凸起,這一掌之力恐怖的讓人頭皮發麻。
殺了箭手之後,青衫中年男人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視線落在湖邊的那座石橋上,幾個書院的弟子正要從石橋上經過,原本在石橋橋頭附近的那幾個四海閣的弟子主動讓開路,那些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卻突然出手,四海閣的弟子來不及反應就全都被放翻在地,他們被按住,匕首輕快的切開他們的咽喉,血随即一股一股的冒了出來。
青衫中年男人的視線離開石橋,慢慢的轉移到了湖水那邊,幾艘小船從另外一邊劃過來,船上的人好像有點手欠,看到水面上露出來一截小小的竹管,蹲下來一把就給拽了上來,這下原本在水下藏着的人就藏不住了,本就已經泡了将近兩個時辰,竹管又被拔了,人炸開水沖了起來。
剛剛從水裡冒出來的人隻覺得脖子上一緊,然後才看到船上的人用套馬的方式套住了他的脖子,這種繩扣不能掙紮,越掙紮越緊,可是他怎麼可能不掙紮,沒多久就被勒死在湖面。
水下一陣陣的暗流出現,其他藏身水下的人開始逃竄,可是被盯住了怎麼可能逃得了。
小船上的人從船上拿起來一根一根早就準備好的魚叉,朝着水中那些暗流湧動之處擲了出去,魚叉上還綁着繩子,随着繩子被拉的越來越遠,水面上也逐漸冒出來血痕。
雁塔上的青衫中年男人歎了口氣,心說還以為能更有趣些。
他擡起手把挂在腰上的假面戴好,轉身離開雁塔。
四海閣。
一群四海閣弟子急匆匆的跑出來,他們剛剛得到消息說石橋上的人全都死了,既然知道暴露,所以他們隻能盡快撤離,可是才沖出來就看到院子裡站着一排身穿黑色錦衣的廷尉,每個人手裡都端着名為連弩的殺人利器。
有人還是僥幸逃脫,沒和大部分人一起走而是直接往後門方向跑,約好了後門會有馬車在,他們的首領蓋昊應該也在後門等着他們,他一路狂奔跑到雁塔書院後門,沒有看到蓋昊,沖出去,大街上也沒有馬車。
在這一刻,他終于确定自己被蓋昊出賣了。
蓋昊并不是隻打算殺甯帝。
距離雁塔書院至少四五裡外,大野堅在一戶人家門口站住,擡起手敲了敲門,院子裡傳來問話聲,大野堅随即回了一句武工坊有事召你趕緊回去。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邊拉開,一個看起來模樣憨厚的中年男人出門,看到大野堅後楞了一下:“我怎麼沒有見過你,我今日輪休,武工坊那邊有什麼急事?”
大野堅笑起來:“看來沒錯了。”
他一擺手,門旁邊藏着的手下随即撲上去,先是用布堵住了那中年男人的嘴,然後迅速的用繩索把人綁了裝進麻袋裡,不遠處停着一輛馬車,他們扛着人飛奔上車,車夫早就已經心慌慌的在這等着,看到人抓到了立刻揮動馬鞭,馬車朝着長安城北邊駛了出去。
另外幾個方向,他分派的六隊人也分别抓了人裝上馬車,他們從不同的方向出發,朝着不同的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