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門外停下來兩輛馬車,車停穩之後,小孩子迫不及待的先跳下來往院子裡跑,後邊是孟長安的夫人們,月珠明台,淨胡,還有沁色,孩子們拉着手往院子裡沖,顯然已經玩的很好。
孟無離年紀最小,還帶着一點怯生生。
最後下來的,居然是孟長安。
穿着一身尋常衣服的孟長安下了車示意親兵把帶來的東西搬進去,大步走進院子,在屋門口停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撩袍在門口跪下來。
“冷子沒回來呢,我先代冷子給兩位老人家行禮,等大年初一的時候我再代他給兩位老人家拜年。”
他依然跪在那,上半身直起來:“渤海的仗我打完了,大勝,冷子臨去北疆的時候跟我說,我倆誰先回來,都代表對方給老人磕頭,這麼多年,辛苦了。”
這一跪。
二十多年的恩怨,清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心思
那一年沈先生殺了孟長安的父親百裡屠,不是偶然,不管孟長安待沈冷如何,那時候也不會考慮孟長安待沈冷如何,這個人沈先生一定要殺,查清楚了就會殺。
可那畢竟是孟長安的父親,所以這麼多年來沈先生也好沈茶顔也好,其實對孟長安還是滿懷愧疚。
若以往不知道孟長安待沈冷好的時候心裡的愧疚應該少一些,畢竟沈先生出手殺死百裡屠以及那些水匪的時候,并不知道孟長安對沈冷的好。
那時候整個村子裡的人都不知道,更何況是沈先生。
到了後來孟長安會刻意避開沈茶顔和沈先生,能少接觸的時候就少接觸,其中心苦,隻有他自己知道。
正因為如此,沈冷和沈茶顔大婚的時候,孟長安才會顯得有些不自然,和沈冷兩個人坐在台階上喝了大半夜的酒。
臘月二十九這天,孟長安急匆匆從渤海道趕回來,就是因為沈冷那句話。
在門外這一跪,雖然是以冷子的身份跪的,可是那糾纏于幾個人心中二十幾年的恩恩怨怨,他自己心中覺得也都清了。
沈先生扶着桌子站起來,他過去受傷太多太重,雖然之後的這近十年來都在調理,可是越是年邁身體就越是顯得不好。
他顫巍巍的走到門口,手扶着門框看着門外的孟長安,沉默了片刻之後又扶着門框也跪了下去,他這一跪,茶爺立刻跟過去也跪了下來。
“我給你,道個歉。”
孟長安大驚失色,連忙起身過去把沈先生扶起來:“先生何必如此,我不敢受。”
兩個人這一跪,才是真的清了。
沈先生道:“總是想跟你說一聲,雖然當時的情況......”
“不用多說什麼了。”
孟長安搖頭:“我不報父仇,其實你們都應該懂我的心思,這麼多年來雖然我們之間都沒有明說什麼,可你們的為人,我的為人,彼此清楚,父仇不報,等我死之後若到了九泉之下還能見到他,我給他磕頭道歉。”
說完這句話後孟長安猛的扭頭,一顆眼淚甩了出去。
“吃飯吃飯。”
月珠明台連忙過來扶起茶爺:“這麼多好吃的呢,看着就餓了呢。”
孟長安也看向茶爺,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曾經想過,不管我父親到底是什麼人,害過多少人,父親終究是父親,父仇終究是父仇,這般勸過自己無數次,都沒勸的通,我父為非作歹他該死,我不報父仇我該死,所以我在戰場上總是比别人更拼命一些......”
他緩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那麼多場大戰我都沒死,或許是天不收我,或許是我父不願我去,以後這些事不用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