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小策完全沒有這個理由,他若是薛城的親信,故意把薛城這麼多年來準備的私兵暴露出來,難道是薛城和他反目?”
“打了再說。”
沈冷道:“不管怎麼樣,他們這次把私兵暴露出來了,大開山中據說有至少六七千人,這麼大規模的水匪,還有大量的武器裝備,突然發難的話,我絲毫也不懷疑他們可以輕易攻破江南道任何一座縣城,而且絕對用不了一天就能攻破,每一座縣城中的廂兵數量最多三百多人,武器裝備還不如大開山的人齊全精良。”
“除了大開山之外,俘虜的那些人還說京畿道燕山中有至少三四千人。”
他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慢慢踱步:“更讓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說甲子營府庫丢失的武器裝備連駐軍的廷尉都沒有察覺還可以理解,那麼薛城在甲子營中難道就沒有拉攏過任何人?隻要有這個迹象,甲子營中的通聞盒一定會向陛下報信。”
顔笑笑在旁邊說道:“會不會通聞盒先一步被薛城收買了?”
“除了陛下之外,誰都不知道甲子營中的通聞盒是誰,甚至有幾個,就算是薛城想收買這個人也沒辦法,大海撈針一樣,他總不能把手下的人都叫過來挨個問問你是不是通聞盒。”
林落雨點了點頭:“你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薛城沒有在甲子營中拉攏任何人,那麼甲子營其實是幹幹淨淨的,府庫丢東西也可能真的隻是一群值守府庫的人監守自盜,當然這個監守自盜極有可能是薛城的人引誘的,那些人往外偷,買家都是薛城的人。”
沈冷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不是現在爆出來這個案子而是放在以前,也牽扯不到薛城身上,哪怕突然被人舉報,薛城最多是被撤職也不會被砍頭,他是甲子營将軍,那個級别這樣的案子還不足以讓陛下砍了他。”
“這是一種自保的手段,誘使府庫的人盜竊物資,他們買......”
他看向林落雨:“這就是為什麼原來楊家會有那麼多生意在京畿道了。”
“嗯。”
林落雨點了點頭:“薛城的錢,是楊家源源不斷的支撐着。”
沈冷道:“可是,一萬多人能幹嘛?”
他皺着眉頭:“一萬多人能攻打長安?我出長安之前問過韓喚枝,以他的分析如果有人想圍攻長安還造成威脅,最少需要多少人,我的估算是最少需要三十萬,韓喚枝的估算是最少需要二十萬。”
林落雨坐下來,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想,宇文小策最擅長的手段是轉移視線,這樣的手法他用過不止一次,若是他用暴露這些私兵來轉移我們的視線,轉移朝廷的視線,他想遮掩的是什麼?”
沈冷被這句話提醒,忽然間想到了很多,他快步走到林落雨面前:“你的意思是,不管是他暴露不暴露,陛下都已經在懷疑薛城私底下養兵了,這是查不查都能想到的事,隻是缺少實據,他把這些私兵暴露出來,是想隐藏更大的秘密。”
“這些私兵暴露出來後,朝廷出兵剿滅......”
林落雨道:“也就不會再懷疑他有私兵了。”
沈冷皺眉:“他還有更多的私兵,可是這根本不可能,幾萬人的規模藏在山裡自生自滅還可以理解,再大的規模......怎麼可能不暴露,而且甲子營還是幹淨的。”
林落雨搖頭:“能想到的就是這些,所以我建議你向陛下禀明,就算是這次剿滅了所有私兵,也不要直接停了對薛城的調查。”
沈冷嗯了一聲:“我先去打了再說,你自己小心。”
林落雨道:“你去打你的,我繼續查重安郡咱們票号的人失蹤的事,總得有個交代。”
沈冷轉身:“我打完了回來,你我一起回長安,茶兒她們都回來了。”
林落雨嘴角微微揚起:“好。”
不到四天,第四天的早上,從安陽郡船塢派過來的船隊就到了重安郡,這是安陽郡船塢的護衛船隊,其實算不上正規水師戰兵隊伍,但是戰鬥力毋庸置疑,畢竟是當初莊雍的南平江水師老底子。
負責指揮這支水師隊伍的是一名五品将軍,名為謝九轉,三十幾歲,看起來不像是個軍人,更像是個書生,但是這個人上次諸軍大比也參加了,瘦瘦弱弱的,打起來出手如虎豹。
南平江水師的隊伍到了大概一個多時辰後,江南道乙子營的大軍也到了,這次乙子營将軍黃然親至,帶着乙子營船隊和一萬五千名戰兵。
大開山外,河道封鎖。
沈冷站在萬鈞戰艦上舉着千裡眼往大開山方向看了一會兒,轉身看向孟長安:“山林掩映都看不到石頭城所在,好在重安郡府治把許多卷宗送了過來,有對大開山的詳細記載。”
他指了指大開山那邊:“看起來大開山水澤一片平緩,可實際上,很多地方大船根本過不去,水面看不出問題,可是大部分地方水深不足一丈,戰船根本過不去,過去就是擱淺,大開山之所以難打就是因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