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拾遺的身上接連被弩箭射中三次,其中一支弩箭釘在左胸上。
那些人打空了弩匣之後随即轉身撤走,動作奇快。
宇文小策一邊倒退着走一邊擡起手在身前揮舞了一下,那似乎是在向方拾遺緻敬的動作,方拾遺硬撐着往前追出去,跑了幾步後左腿一軟,低頭看了看,坐腿上也中了一箭。
他一咬牙又站了起來繼續追。
“别追了。”
陳冉爬起來将方拾遺拉住,他看着方拾遺左邊胸口上那支已經插進去一小半的弩箭,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你傷的太重了。”
方拾遺搖頭:“沒中心髒,不然我就死了,我是捕快,不能讓罪犯在我面前逃走。”
說完還是要追。
跑出去兩步,身子搖晃了幾下後往後一仰,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眼睛往上翻了翻。
縣衙。
沈冷從屋子裡出來,陳冉做在屋子門口的台階上抽着煙鬥,沈冷拍了拍陳冉的肩膀:“人暫時沒什麼事,也巧了,市場那邊拍賣藥材的地方有沈家醫館的人在那,救治的很及時,不然的話他真的已經沒命了,醫館的先生說那支箭距離心髒已經足夠近,哪怕就算是那支箭不小心碰到動一下都可能刺到心髒。”
陳冉點了點頭:“醒了嗎?”
“還沒有,用了麻藥散,人還昏迷着。”
沈冷挨着陳冉在台階上坐下來,伸手把陳冉的煙鬥拿過來嘬了幾口,陳冉想起來很久很久之前他跟着沈冷打仗,面臨着極兇險的局面,當時他也這樣抽着煙鬥,問沈冷要不要,沈冷說嫌棄,然後他問了一句手下人......親兵是幹什麼的?
當時王闊海他們大聲回答,親兵為将軍赴死。
于是,他們奮勇而上。
那個時候,他,王闊海,他們每個人都做好了為沈冷擋箭的準備,可是今天,有人為他擋箭,這種心情是不一樣的,他很内疚,内疚的發疼,刀割一樣。
“我......”
陳冉看了看沈冷,長出一口氣:“我是不是挺廢物的,總是有人站在我面前保護我,而不是我有能力去保護别人。”
沈冷搖頭:“你保護的人還少嗎?”
陳冉把煙鬥拿回來,使勁抽了幾口,煙氣缭繞中,他的臉色格外的不好。
如果方拾遺就這麼死了的話,他一定會内疚一輩子,那不是他熟悉的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更不要說兄弟,水師戰兵中的兄弟們彼此而擋箭是常事,可對于陳冉來說方拾遺是個陌生人,而就在不久之前,他還要求這個陌生人脫光衣服檢查。
對于方拾遺來說,他雲淡風輕的說一句這是規矩之内的事,心裡應該會覺得很屈辱吧。
陳冉在那一刻其實也想過,如果換做是他的話應該也會把衣服脫下來自證清白,但心裡絕對不會好受,一個男人,尊嚴在那一刻被踐踏了。
如果真的如沈冷說的那樣是在澡堂子裡還好,可不是。
“宇文小策!”
陳冉把煙鬥在台階上重重的磕了磕,煙鬥裡的火星濺出來,飛的到處都是。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天譴不敢來
遼北道。
夜幕剛要褪去,東邊的天空上微微發白,孟長安坐在戰馬上看着遠處那個在晨霧中朦朦胧胧若隐若現的小村子,心裡有些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