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女人一眼:“你家裡來甯國也已經有近二百年,你甘心嗎?好端端的日子過着,黑武人随便派個人過來下達個命令,我們就得抛棄所有的東西然後去送死。”
“大人就是不想讓這樣的事再發生,所以當年利用黑武戰敗,他下令所有人和黑武那邊斷開聯系,我們還好,我們本來就有身份,可是大人需要一個身份。”
他看了看那具包裹起來的屍體。
“我家世代在這個村子裡潛藏待命,對方家的事知道的很清楚,是我當年向大人彙報了這個消息,當時我的本意是,殺了真的方拾遺,大人以方拾遺的身份回南山縣,根本就沒有人會懷疑什麼。”
“可是大人不許,大人說,既然想甩開那枷鎖,以後就不能再像原來那樣活着了,他說方家母子很可憐,讓我多照看一些。”
他搖了搖頭後歎道:“誰想到這個傻小子命這麼苦,他出去打短工,回來的時候母親死在病床上,他一時想不開在這屋子裡上吊了。”
女人點了點頭:“然後大人就借了他的身份去南山縣,而這裡還需要有人盯着,于是我來了,而你們則假死去了南山縣暗中保護大人。”
男人嗯了一聲:“大概就是這麼個經過,可是大人到了南山縣之後......”
九年前。
方拾遺背着一個行囊進了南山縣的縣城,站在城門口的時候站在那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看着進進出出的那些陌生人,應該都是方拾遺的故舊鄉親。
“我借了你的身份,我不會白借。”
他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走到城門口,城門口負責檢查的廂兵隊正看了他一眼:“不是本縣人?路引憑證拿出來我看看。”
“我是本縣人。”
方拾遺認真的說道:“我父親原來是縣衙的捕快,他叫方皖,後來我和母親搬去了山北縣住,母親也去世了,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所以我想回來看看。”
他把身份憑證遞過去,那個廂兵隊正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方皖的案子過去還不到十年,他一開始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覺得耳熟,很快就想起來,所以心裡歎了口氣。
“走都走了,還回來幹嘛?”
隊正看了看身份憑證,還給方拾遺:“若是要回家去看看,看兩眼就走吧。”
“為什麼?”
方拾遺問。
那隊正往四周看了看,其他幾個廂兵也都看着這邊,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搖頭。
方拾遺故意的。
他進了城之後走的很慢,在仔仔細細的看着這個地方,像是在尋找着什麼回憶,可是他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跟着,跟蹤的手段很低級。
他就是想讓人跟着。
當年害死方拾遺父親的那些人還在呢,有的離開了縣衙自己做生意,而那個捕頭已經升任了縣丞,在南山縣裡,新來的縣令大人并不知道這些人的真面目,還很依仗他們。
縣城裡的廂兵都歸縣丞管制調遣,他故意在城門口說的那麼清楚,就是想讓人告訴那個縣丞他回來了。
在城裡溜達了一個半個多時辰,然後按照情報走向方拾遺的故居。
在南山縣,孫家的小夥子叫孫去台,他交代孫去台平日裡多照顧一下方拾遺母子,走動的勤快了之後,方拾遺也确實把他當成了朋友,很多往事都講給他聽,自家在什麼地方,門口有什麼樹,距離什麼鋪子沒多遠,講了很多他小時候的往事。
這些情報現在都在這個假的方拾遺腦袋裡裝着,他确實是個奇才,從來沒有到過南山縣城,可是憑着那些情報他居然在沒有問路的情況下找到了故居。
他在故居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還試圖推開門,可是門上還有殘存的封條,上着已經鏽住了的鐵鎖,他隻能轉身離開。
自始至終,一直都有人暗中跟着他。
他在縣城裡随便選了一家便宜的客棧住下來,買了兩個燒餅當做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