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朝臣俯身道:“陛下,甯人若再滅了桑國的話,我們最後一個有些力量的盟友也失去了,沒有了桑人從一側牽制甯人的話,也許......”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元輔機一眼:“也許甯人下一步就是第二次北征,他們已經沒有後顧之憂,趁着國力興盛,士氣高昂,多半數年内就會攻過來的。”
“咱們還有一些時間。”
元輔機一邊踱步一邊說道:“甯人要想攻過來,還需籌備至少兩年,上一次他們北征籌備了至少五年之久,大量的物源源不斷的送到甯國北疆,他們的軍隊完全不用擔心糧草補給。”
“甯人作戰向來如此,他們會先把一切都準備好然後才開戰,就算現在他們已經滅了桑國的話,沒有兩年的時間也沒辦法将北征所需的大量物資裝備運送過來。”
他有句話不想說,因為會損害心情,雖然對于甯人來說那是一個難題。
這一次甯人北征,糧草補給線要比上一側長很多,因為甯人的北疆已經不是瀚海城那一線了,而是珞珈湖。
從瀚海城到珞珈湖有三千裡,這三千裡糧道路又不是那麼好走.......
不對。
元輔機忽然醒悟過來,大概在一年多前,南疆送來軍報說,發現甯人正在修路,已經修到了珞珈湖......也就是說,甯人在上一次北征之後就開始修路了,最起碼修建了一條從瀚海城到珞珈湖的大道。
有了這條直道,甯軍運送物資的時間就會縮短至少一倍。
元輔機這才醒悟過來,黑武人一直都以為甯帝李承唐在第一次北征之後擴張的腳步暫時停了下來,可是黑武人錯了,所以才會有後來接二連三的失利。
李承唐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隻是有些時候他的大步向前你看得到,而有的時候他的大步向前你完全看不到,因為這些腳步走的很隐秘。
看似停下來不往前走的時候,其實李承唐在别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前邁,這條官道就是其中一大步,然後在黑武人覺得可以迎來一陣休養生息的時候,李承唐打下了桑國。
元輔機越想越害怕。
自己真的會是這樣一個人的對手嗎?
他以前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當時得出的答案是在相同條件下,自己未必比李承唐差。
可是如今元輔機才醒悟,自己還是落後了很多步。
“傳令下去。”
元輔機大聲吩咐道:“從即日向全國征兵,凡是年滿十六歲的人必須參軍,違令者按照叛國處置,所有征收上來的新兵全部直接送到南疆沿線,一邊訓練一邊設防。”
他吩咐完之後又追加了一句:“每年都如此。”
元輔機走到窗口看着南方,那個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應該也在看着他這邊,隻是兩個人的目光不同,他的目光看到的是未來甯軍刀槍如林,而甯帝李承唐的眼力看到的是黑武萬裡沃野。
長安。
足足盯了一個月之後,廷尉府的人從薛昭和薛甄身邊撤了回去,那兩個人沒有任何不尋常的舉動,這一個月中兩個人隻回了一次他們租下的小院密會,密會的整個過程也都在廷尉的監視之下。
而此時方拾遺還沒有從石城回來,撤回來的人繼續去調查别的案子了。
石城這邊,方拾遺的調查也沒有什麼新的發現,京畿道數百名官員的身份都核查一遍,連能懷疑的人也不過十來個人而已。
方拾遺并不知道自己的方向錯了,何止是他的方向錯了,連京畿道廷尉府分衙的調查方向也錯了。
他們核查這些人的身份查的都是薛城那條線,進而擴大到原來甲子營的那條線,可是那些官員和薛城有直接交集的人少之又少。
他們本就不是薛城直接拉攏威脅的,而是楊皇後。
楊皇後已經死去多年,誰還會查關于她的事?這個人早就被人遺忘了,連曆史都可能會遺忘她。
沒有什麼大發現之後,方拾遺把案子轉回給京畿道廷尉府分衙,他準備返回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