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熟悉沐昭桐,總該熟悉賴成,賴大人看起來圓滑,可是在持正的态度上沒有退步過半分,你要學的是正而不是輔,從其他人身上學來的這些,你以為是做人做事的道理......”
沈冷歎了口氣:“你已不是原來的許居善。”
許居善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臉色都變得發白,他被陛下封為内閣次輔,兼着東宮詹事,誰都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将來他就是百官之首,一人之下。
許居善在這一刻被沈冷幾句話點醒,他忽然間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學的都是那些不該學的,想的都是不該想的。
首輔是正,而其他人,哪怕是那些次輔,都是副,副職的人圓滑是道理之内的事,可正職的人也圓滑,那麼天下事也就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我.......”
許居善隻說了一個字,後邊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他連解釋都不敢也不能,因為他知道是自己錯了。
“幸好你沒辯解。”
李長烨笑道:“這件事這些話,就此過去了。”
他看向沈冷:“可行?”
沈冷點頭:“臣聽殿下的。”
還是那句話,可是前後的語境和意味都不相同。
“許大人你先下車吧,我和護國公還有些話要說。”
李長烨吩咐了一聲,許居善如蒙大赦,此時此刻的他在這辇車裡如坐針氈,李長烨讓他下車是給他一個台階,讓他出去松一口氣。
他連忙俯身一拜,然後下了辇車,出來之後才察覺到自己後背都濕透了,風吹在後背上一陣陣的發涼。
許居善下車之後,李長烨笑着說道:“出來之前,父皇說許居善有些輕浮,不夠沉穩,太早進入仕途,讓他學會了太多心術,若要做一個持正的内閣首輔,尚需敲打。”
沈冷聳了聳肩膀:“又是我做壞人。”
李長烨道:“你熟悉套路,活兒也好。”
沈冷:“......”
李長烨哈哈大笑,笑了好一會兒後繼續說道:“父皇看人,明察秋毫,許居善有治國之才,父皇還說他比賴成要聰明,可是父皇也說,太聰明的人就不直了,内閣首輔不直,往下的朝臣都是歪的。”
沈冷點了點頭道:“經此一事,他會明白。”
李長烨嗯了一聲:“再說說京畿道的事吧,剛剛我的話雖然說的很滿,可是若沒有一個正經的讓百姓們都理解的由頭,殺戒不是那麼好開的。”
沈冷垂首道:“臣聽殿下的。”
李長烨瞪了他一眼:“你這個老狐狸。”
沈冷笑道:“臣不是老狐狸,臣尚需修煉,還未成精。”
李長烨笑着說道:“你要是成了精那還了得?”
沈冷笑而不語。
長安城。
肆茅齋。
皇帝看了看恭恭敬敬站在一邊的賴成說道:“朕知道你對許居善有些不滿,你更喜歡的人是窦懷楠,可是沒有那麼多喜歡不喜歡的事,朕已經讓長烨敲打他,至于敲打的怎麼樣,朕會親自看着。”
賴成道:“臣不是不喜歡許居善,而是不喜歡那些風氣,百姓們都說,人成年了也就進了染缸,會在染缸裡被一次一次的淘洗,但絕對不是純黑也不是純白,而是灰,灰的才是最百搭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