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顧從來沒見過如此執着找死的小鬼,這讓他想起了剛收服烏拓雞飛狗跳的時候,臉色更臭了。
衛風在對方能殺死人的目光中默默地把中階回血丹吐了出來。
江顧閉上了眼睛,繼續打坐。
雖然對江顧阻止自己療傷很不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衛風沒再輕舉妄動,目光在江顧的手上流連。
既然打不過對方,也許可以悄悄偷走戒指,或者等這人拿到了神鸢鲛鱗他再偷,隻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不過隻要死不了那就能活。
衛風有些煩躁地舔了舔牙齒間的血迹,上面還殘留着丹藥的香味,要不是身體突然出現的異樣,用靈石發布懸賞任務也沒人接,打死他都不會下山,往常這時候他要麼和小師妹去雲海崖看花要麼和玄之衍去後山打獵,而不是半死不活地在這裡看人臉色仰人鼻息。
細細密密的癢意從後頸一直延伸到指尖,丹田處的燥意怎麼都壓制不住,他使勁捏了捏手掌,看着遠處八風不動的修士,悄悄往他那邊靠近了點。
“前輩。”衛風試探地出聲:“前輩?”
江顧聽着少年清朗的聲音,不想搭理他。
衛風果斷地認為他已經入了定,畢竟宗門長老講課的時候他在睡夢中聽了兩耳朵,修士入定的時候是感受不到外界的。
于是他膽子就變得大了起來,龇牙咧嘴的捂住了自己又疼又癢的胳膊,又從儲物袋裡抓出張了止血符。
江顧在識海中看着外面的少年和那張止血符大眼瞪小眼許久,以為是衛風害怕他不準,剛要睜眼就聽衛風耷拉着腦袋嘟囔道:“狗屁止血符,怎麼用來着?”
“……”江顧自打出生以來,第一次見有修士連最基礎的止血符口訣都不會。
這到底是個什麼驚天動地的蠢貨。
衛風恹恹地把符紙收了回去,自顧自拔了會兒腳邊的野草,肩背和手掌上的血滴滴答答淋進了土裡,好在疼痛抵消了大半癢意,他盤腿坐在被自己薅秃的草地裡無聊地晃來晃去。
江顧被他晃得頭疼,冷聲道:“坐好。”
衛風又被吓了一跳,但
是見江顧眼睛都沒睜開,一時半會兒也沒殺自己的意思,立馬蹲起來往前挪蹭了幾步,嬉皮笑臉道:“前輩,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江顧被濃郁的血腥味熏了一下,睜開眼就發現這小鬼已經蹭到了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他想讓衛風滾遠點,但是脖頸上的疤痕又開始微微發燙,話在嘴邊又咽了回去,“你不用知道。”
煉成無方石貼身佩戴也可以,如果能解開封印,他可以忍受一段時間。
“哦。”衛風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見他沒有趕自己走的意思,得寸進尺道:“前輩,我能去找點水喝嗎?”
他隻有煉氣期尚未辟谷,又受了重傷,已經餓得要命。
看着封印松動的份上,江顧的心情勉強好了一點,捏了個水球扔到了他懷裡。
衛風抱着突然出現的水球懵了一瞬,伸出手指狐疑地戳了戳,輕薄的水球瞬間爆開散成了無數水滴将他包裹了進去,霎時間眼前隻剩片白茫茫的霧氣,緊接着他露出了白骨的傷口開始飛速愈合,清涼甘甜的水流順着喉嚨淌了進去,指尖滾燙的癢意也逐漸止息,連髒兮兮的臉和衣服都被清洗得幹幹淨淨。
在衛風沒注意的時候,用作來僞裝的面具也被靈力充沛的水流溶化,露出了他本來的樣貌。
衛風驚喜地看着愈合的傷口,那雙微微下垂的眼睛也變得愈發明亮,“多謝前輩!”
那張臉明眸皓齒清新俊逸,江顧目光微頓,又略帶嫌棄得移開。
衛風卻渾然未覺,撸起破破爛爛的袖子将愈合的傷口給他看,開心道:“前輩真厲害!”
少年人勁瘦白皙的小臂有些晃眼,江顧不習慣跟人離得這麼近,冷聲道:“回去坐好。”
衛風那股興奮勁像是被突然潑了盆涼水,不過他被宗門裡的長老訓慣了,厚着臉皮“哦”了一聲,就又小跑着回到了那片被他薅秃的草地盤腿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