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鱗剔骨。”江顧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伸手握住刺穿了腰腹的冰錐生生拔了出來。
溫熱的血濺到了衛風的下巴上,他白着臉手腳并用想往後退,卻被江顧一把扣住了後頸,對方狠辣的聲音貼着他耳朵響起,“何止剝鱗剔骨,我還要将你活煉成傀器,永生永世歸我驅使。”
江顧看着不知是被捏暈還是吓昏過去的少年,伸手拽開了他破爛的前襟,露出了裡面白皙的胸膛。
在左邊心口的位置,果然有半片小小的銀藍色鲛鱗,周邊泛着淺淡的紅色。
染血的手指撫過那塊鱗片,冰涼的觸感讓衛風瑟縮了一下。
江顧回頭掃了圈數道延伸過來探尋的神識,将人打橫抱起消失在了原地。
朝龍秘境(十)
高空之上烏雲翻滾,時不時傳來沉悶的雷聲,潮濕灼熱的風夾雜着海水的鹹腥,綿延成片的荒草在風中彎折搖曳。
暴雨驟降。
蒼黑色的天宛如将圮的高牆沉甸甸地壓了下來,風聲愈急雷電愈密,無盡的荒原上玄衣男子正盤腿打坐,若有大能在此,一定會驚歎于對方體内駁雜的靈力和飛速擴張的識海,但最後也隻能歎息這四靈根的體質,縱有千萬靈力識海,也不過是白費力氣。
但正在打坐的人并沒有任何氣餒。
他幾乎以一種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将識海中駁雜的靈力分辨開來,而後輸送進丹田處盤踞的四色靈根之中,斷裂的經脈和腰腹間的傷口正在緩緩地愈合,但留給他的時間太少,也隻草草愈合了表面。
靈氣捏就的氣罩中,江顧睜開了眼睛。
有周修遠在,他手裡有神鸢鲛的消息一定會很快散播出去,屆時就不止三個人追殺他了。
冷淡的目光落在了氣罩外的衛風身上。
江顧并沒有好心到幫他也捏個隔雨的罩子,大概是覺得冷,少年将自己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破爛的衣裳也被雨水澆透,高束的馬尾濕答答地黏在蒼白的臉上,一副命不久矣的凄慘樣。
畢竟還要留着人取鱗煉器,江顧還沒有自信到能在一衆圍追堵截中同時完成這兩件事情。
淺白色的靈力從罩子中飄出,鑽進了衛風的眉心。
“咳咳……”很快微弱的咳嗽聲在雨中響起,蜷縮的少年艱難地動彈了兩下。
衛風被暴雨淋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偏偏骨頭縫裡還彌漫着強烈的癢意,饒是體格強健,養尊處優了十幾年的小公子也有些受不住這種痛苦。
他很想喊個名字或者稱呼來緩解這種非人的折磨,能給他哪怕一絲半縷的希望來救救他,可等他張開嘴,卻可悲地發現能讓自己依賴又能真心相救的人——根本沒有。
“醒了就起來。”江顧神色平淡道,他停頓了片刻,待那陣眩暈平複後才越過衛風往前走去。
一隻青白的手在暴雨中有氣無力地攥住了他的衣擺。
“前輩……”衛風沙啞地開口,聲音有種顫抖着的哭腔,“我……好難受。”
江顧負手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你難受關我什麼事?”
“求你……把儲物袋還給我吧。”衛風喘氣也喘得難受,眼睛發紅地望着他,“我的丹藥全都在裡面。”
自從半年前身體開始出現異樣解決無果之後,他難受得厲害時就自己胡亂吃丹藥,有時候運氣好能壓制個七七八八,但是之前江顧摘走了他的儲物袋。
江顧對上他那雙含着淚的眼睛微微蹙眉,冷聲道:“你體内的神鸢鲛血脈正在慢慢覺醒,難受是很正常的,倘若你難受便吃那些高階丹藥,隻會讓你本來就脆弱的識海和丹田廢得更快。”
這語氣像極了宗門裡那些喜歡對他說教的長老,衛風又疼又癢又怒,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忽然從地上暴起撲向了江顧。
“把丹藥給我!”他聲音嘶啞的怒吼。
他速度太快,江顧猝不及防竟沒來得及躲開,卻也沒被他撲倒,身子晃了一晃又穩穩當當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