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顧但笑不語。
站在旁邊的衛風聽不懂他們話裡的深意,他十分厭惡阮克己,更不喜歡江顧笑着同他說話——畢竟江顧都沒沖他笑這麼多!阮克己這個刻薄鬼憑什麼!
“師父,我們去那邊吧。”衛風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江顧的袖子。
“失陪,小孩子閑不住。”江顧對阮克己點了點頭,帶着衛風離開。
剛走了沒幾步,衛風就湊上來小聲道:“師父我跟你說,阮克己這老東西可不是個好人啊,他之前老是去我那兒搜刮東西,我借給他一千萬中品靈石都沒還呢,不,他那根本不是借,就是明搶!”
江顧在他剛出聲的時候就捏了個隔音罩,這蠢貨似乎根本沒說悄悄話的意識,生怕别人聽不到。
衛風挨得有些近,他伸手抵開了他的腦袋,“好好走路。”
衛風還沉浸在氣憤之中沒有在意,抓着他的袖子咬牙切齒,“師父你别和他玩,他陰險又歹毒,比那個老變态還要可恨。”
“衛風。”冷冽的聲音帶着絲微不可察的煩躁。
衛風愣了一下,疑惑道:“怎麼了師父?”
“松手。”江顧垂眼看向被他攥得皺皺巴巴的袖子。
“哦……哦!”衛風趕緊松手,沖他露出了個乖巧又燦爛的笑容,還伸手給他拍了拍袖子上的褶皺。
江顧深吸了一口氣,還沒來及走就被湊上來的長老攔住了腳步。
拜師大典前還有段時間,江顧從未收過徒弟,并不清楚其中的流程,一路上同那些長老虛與委蛇客氣寒暄,大家明面上和和氣氣,實則暗潮洶湧,大部分人都對他抱着警告和敵意。
衛風的日子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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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不是對衛風抱有多大的同情,但自從知道衛風是自己未來的道侶之後——哪怕這個道侶是用來證道的——他還是下意識地将對方劃成了屬于自己的東西。
衛風的人和東西,哪怕連雲峰上的一塊下品靈石,那也都是他江顧的。
自己的東西他怎麼糟蹋都行,但還輪不到别人占便宜。
跟在他身邊的衛風還在堅持不懈地說每一個長老的壞話,“……他搶過我的法寶,我剛解開封印還沒焐熱他就給拿走了,我當時才八歲,他用隻烤雞就同我換走了,可惡至極!”
“為什麼不搶回來?”江顧皺眉。
衛風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當時覺得那隻烤雞挺好吃的。”
江顧生生被他氣笑了。
衛風也樂呵呵地跟着他笑了起來,雖然他不太明白師父為什麼忽然對他笑得這麼開心,但他師父笑起來可真好看。
江顧按捺下眼底的殺意,轉身坐到了椅子上閉目養神。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搶在陽華宗這些雜碎前先弄死這個蠢貨。
衛風卻毫無所覺,站在江顧的椅子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沒一會兒就哈欠連天,扶着江顧身後的椅背半睡半醒,恍惚間隻覺得江顧的肩很寬,趴上去睡覺肯定很舒服。
直到渾厚的鐘聲響徹了整個透春峰。
衛風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随着解拂雪的聲音,同那些拜師的弟子們一起,挺直了腰背跪在了江顧面前的蒲團上。
按規矩,他要給江顧敬茶磕頭,江顧要給他賜字簪發。
“師父請喝茶。”衛風跪在地上,行了标準的三跪九叩之禮,然後恭恭敬敬地遞上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