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到底什麼意思,我還沒有要答應你——”衛風看着他手中多出來的那柄長劍,赤着腳往後倒退,豈料腳下一空,徑直摔下了雲池。
濕潤的霧氣從他眼前飛速掠過,一柄長劍徑直刺穿了他的肩膀,劇烈的疼痛讓衛風近乎失聲。
江顧卻并未留手,“你若在這個幻境中死了,現實中也不過留有一息與廢人無異,我也不算違反真言契。”
衛風死死抓住劍身,十指霎時鮮血四濺,他咬牙憤怒地瞪着眼前面容模糊的人,“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你這個……狗東西!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江顧扯了扯嘴角,“那就努力活下去。”
噗通!
沉悶的落水聲之後,雲池中的血水緩緩散開。
江顧看着化成了小鲛人的衛風,将劍從他肩膀中抽了出來,一腳将人踹到了池底,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第二劍直接對準了他的心口。
衛風在濃烈的殺意之中從混沌轉為了清醒,好在那老變态也壓制了修為,在第二劍刺來之前,鲛尾猛甩躲開了第二劍,整條鲛貼在石壁上渾身發着抖。
江顧不擅水性,即便隻有煉氣一層的修為也比衛風強上許多,衛風仗着有條尾巴在水裡四處逃竄,但他體質太差,沒多久便尾巴泛酸,手臂也擡不起來。
可江顧絲毫沒有疲态,他趁着衛風喘息的功夫,扣住他的脖頸将他掼到了泥沙中,冷聲道:“你就隻會跑嗎?鲛人血脈對你就沒有半分用處?”
衛風無力地甩着尾巴,大腦中混沌一片,掐着他脖子的那隻手越來越用力,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無力垂落在身邊的手掌驟然成爪,黑長鋒利的指甲刺向了江顧,江顧另一隻手輕松地折斷了他的手腕,然而緊接着一條雪白柔軟的龍绡就纏住了江顧的眼睛。
鲛人毒迅速擴散,江顧的動作遲緩了一瞬,衛風長尾一甩遊蹿了出去,驚魂未定地看着手中再次生出的龍绡,上面纏繞着的毒霧在水中散而不化,竟有幾分詭異的美感。
他擡頭看向被龍绡纏住眼睛的老變态,眼前卻忽然一花。
瞬間的眩暈過後,他就摔在了自己柔軟的床鋪中。
衛風驚疑地看着熟悉的房間,那老變态已經消失不見,但肩膀上刺痛的傷口提醒他方才不是在做夢,他在雲池幻境中逃命逃得精疲力竭,現實中手臂和雙腿也酸疼到恐怖,更不用提渾身多了數不清的傷口。
他靠在床柱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擡起了發着抖的手,仔細回想着方才在雲池中做法,心念一動,指甲陡然暴漲數寸變得鋒利無比,一段柔軟雪白的龍绡自他掌心而出,削斷了床
邊的帷幔,黑色的毒霧彌漫了整個房間。
而他的雙腿并沒有化成鲛人的尾巴。
衛風先是有些不知所措,緊接着又忍不住笑了一下,有了這一招,起碼在碰到危險時能主動攻擊,而不是隻能憑借着自己的小木牌逃跑了。
但想起和他壓制到同樣修為卻依舊強大到可怕的那個變态,心情又不可避免地沉重下來。
隐匿結界内,烏拓看着研究龍绡的衛風,又轉頭看向正在擦劍的江顧,心情複雜道:“主人,我不理解。”
江顧将劍上的鲛人血擦幹,眼尾因為鲛人毒霧隐隐泛着可怖的血絲,聞言不冷不熱地看了它一眼。
烏拓被他看得一個哆嗦,小心翼翼道:“你讓衛風知道江家也在找神鸢鲛,不怕他對你真實的身份心生芥蒂嗎?”
衛風看樣子是不打算将自己神鸢鲛的身份告訴他師父的,這樣一來更不會了。
“他本來也沒多麼信任我。”江顧将長劍收了起來,目光落在了累昏過去的衛風身上,“他會心甘情願告訴我的。”
烏拓似懂非懂,“他被你這個身份逼得天天膽戰心驚想活命,早晚會撐不住,到時候隻能求助自己的師父……”
江顧不置可否,随手扔掉了染血的帕子,看向衛風的眼神如同看早就踏入陷阱無力回天的獵物。
烏拓頭皮一陣發麻,“那離火丹——”
“自然是我的。”江顧語氣笃定,沒有半分猶豫。
烏拓看着床上傷痕累累的少年,竟生出了幾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