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10頁)

“也許比斷手更疼一些。”江顧捏了捏他的白嫩的手腕,好歹記起這是自己的徒弟,便大發慈悲道:“若是害怕,我可以先将你打暈。”

衛風拼命地掙紮起來,憤怒和恐懼讓他脖頸上的鬼紋再次浮現,白瞳也若隐若現,江顧有些不耐煩地将人按住,“别白費力氣,不管你是什麼東西,丹田經脈一封什麼都變不出來。”

封人丹田經脈原本是極為困難的事情,但早在衛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他便借着教導修煉的由頭進了他的識海往他元神上烙了自己的印記,江顧現在進衛風的識海丹田就跟進自己的識海沒什麼兩樣。

他再能耐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衛風被他輕而易舉壓制住,半點靈力都感受不到,他害怕驚懼,也怨恨憤怒,但更多的是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震驚和委屈,就算之前周懷明對他做過的事情比這要過分的多,但他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地……難過。

他心口忽然疼得厲害,就像被人生剖出心髒随手扔到了地上踩爛,還要嫌棄他的心髒難看。

他很想表現得硬氣一些,冷酷一些,就像師父教給自己的那樣。

可是一想起江顧,那些難過就陡然放大了數百倍,不由分說将他整個人都湮沒。

江顧見他悶不吭聲,懶得跟他廢話

,手起刀落。

然而那柄匕首卻在快要碰到他手腕時生生停下。

他力道極大,即便停手刀氣也劃破了皮膚,鮮血順着傷口慢慢洇了出來,一滴滾燙的淚砸在了江顧手背上。

江顧手中的匕首倏然滑落,重重砸在了地上。

他擰起眉,伸手捂住了發疼的心口,但那并不是他熟悉的傷痛,而是另一種極為怪異的疼痛,陌生洶湧的情緒席卷過四肢百骸,竟讓他覺出了一絲心悸。

他第一次在動手時松了刀,戛然而止。

江顧目光陰沉地看向衛風,殺意瞬間彌漫,聲音罕見地帶上了怒意,“你做了什麼?”

衛風也懵在了原地,對他敬畏簡直是刻在了骨子裡,江顧一生氣他就下意識地腿軟,連那洶湧的難過都刹住了閘,吓得跟隻小鹌鹑一樣縮在原地,磕巴道:“什、什麼什麼?”

害怕、恐懼、難過、委屈……這些亂七八糟的過于充沛的情緒加在一起對江顧來說是全然陌生的負擔,他分辨不出其中的意味,隻覺得無比煩躁。

他好像被衛風傳染了不屬于自己的情感。

這團亂七八糟的東西果然跟它們的主人一樣麻煩。

然而這既不是靈力攻擊也不是實體武器,江顧一時之間竟找不

到解決的辦法,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情緒失控的滋味。

江顧扯開了捆縛着衛風的靈力,眼神冰冷到能殺人,“滾。”

衛風頭一回見他發這麼大脾氣,被他罵得哆嗦了一下,遲疑地往前跑了兩步,又不确定地轉過頭來看他,‘周懷明’最終還是沒對自己下手,是不是對他心軟——

然後就對上了江顧像是要把他大卸八塊的陰沉眼神。

衛風咽了咽唾沫,終于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後山。

一直等到衛風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江顧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才如同潮水一樣緩緩退去。

他垂眼看向手背上被衛風的眼淚砸出來的痕迹。

……是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