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顧冷淡的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幽石對你無用,可以藏塊自己的骨頭,自身骨剔肉,不會損耗修為。”
衛風愣了一下,“可師父你為什麼用……”
他說到一半忽然頓住,驚駭地看向江顧的手腕。
“我左臂以幽石為骨鑄成,自然可以。”江顧說得尋常,仿佛隻是在解釋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但衛風卻仿佛窺見
了他過去的冰山一角,忍不住湊上去,踮起腳大着膽子摸了摸他的手臂,“為什麼不讓斷骨長出來?”
修到江顧這個境界,續骨生肉應當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江顧将他拎起來放在眼前,目光幽冷道:“我甫一出生,半邊身子便被厲鬼啃噬了個幹淨,本就沒有的東西,如何能長?”
衛風呆呆地望着他,然後眼淚就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砸了他一手夜明珠。
江顧原本隻是想吓唬他,誰知他竟真哭了,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衛風吸了吸鼻子,目光堅定地望着他,“師父,我以後肯定給你尋副好骨頭。”
“……”江顧将他丢在一旁,沒了逗弄的心情。
這段時間他摸索了許久,目前隻查探出這神器關鍵時刻能護住元神,上次他渡大劫便是由它護住了自己和衛風的元神,否則以那雷劫的架勢他們決計活不下來。
隻這一點,便足夠讓修真界趨之若鹜。
極南之地人迹罕至,那些人未必能追查到此處,雖然也可以修煉,但靈氣太少,終歸不久久居之地。
而衛風在此地卻是如魚得水,每日不消江顧說,自己便主動爬出墳塚去吞食厲鬼,雖然道心仍舊沒能立起來,修為卻進步得飛快,不過短短時日便突破了築基中期。
他這雷劫對江顧而言小打小鬧,自然是平安渡過,而後他愈發不滿足,一天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鬼潮中渡過,搞得那些厲鬼都開始繞着這墳塚走,不敢靠近半步,但衛風仗着自己身形小,總是突然出現殺它們個猝不及防,一時之間極南之地的鬼潮都消減了許多。
轉眼便過了一個月。
這天衛風吃得肚皮溜圓,學着他師父的樣子背着手從容踱步往回走,但卻忘了自己手短腿短,溜溜達達像個漆黑的圓團子,他本來準備打道回府了,結果一個兇殘的厲鬼氣勢洶洶朝着他沖了過來。
衛風興奮地全身鬼紋都冒了出來,争先恐後地纏住了美味,那厲鬼登時慘叫出聲:“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衛風愣住,他這個月吃了這麼多厲鬼,還是第一次見有能說話的,擰眉道:“你是何人?”
“小的是、是這荒墳塚裡的小小鬼修,剛剛有了點道行。”對方連連作揖,“隻是碰巧路過此處探望故人,不慎沖撞了大人,還望大人息怒!”
衛風自己被江顧坑久了,對他的話全然不信,張口便要吞掉對方,但餘光卻不慎瞥見了他手指的方向,正是他與師父藏身的無名墳塚,登時一愣,好奇心戰勝了戒備,兇
惡問道:“你知道這墳中埋得是何人?”
“自、自然是知曉的。”那鬼修吓得渾身發抖,
“?(格格&黨文學)?,
二十多年前被流放到此處,您……”
他打量了一番衛風,這木偶看不出年紀,隻當是隐藏了身份的大能,道:“您肯定是知道江家的,那顧二小姐的夫婿便是江家人,但不知道為何懷着身孕流放到了此地,我在此地曾承蒙他們母子二人關照,便每年忌日都來此地看看二小姐。”
衛風愣住,“那你可知顧二小姐的孩子叫什麼名字?”
“這便不知道了,這孩子生在荒墳野地,沒名好養活,二小姐雖然修為高強,卻也險些沒護住,當年孩子剛出生不久便差點被鬼潮吞噬,二小姐拼死救了回來,可惜沒幾年就隕落了,後來這孩子就不知所蹤,怕也早早死了……”那厲鬼搓了搓手,低聲下氣求饒道:“大人,我知道的就隻有這些了,您隻要稍微一打聽,呆的久的厲鬼都知道這些事情,且放小的一命吧,倘若這魂飛魄散,我便連轉世的機會都沒了。”
“隕落多是魂飛魄散,隻求現世便夠了,求何來世?”衛風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