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碎片旋渦是無數幻境碎裂而成,裡面摻雜了無數修士無窮無盡的欲望和恐懼,即便心性堅定如江顧,連續穿梭幾個旋渦也感到了力竭。
他面色蒼白渾身是血站在旋渦中,冷靜下來之後決定出去。
“師……父……師父!”
衛風的聲音忽然斷斷續續傳了出來。
江顧下颌緊繃,并不打算改變決定,但緊接着就是熟悉的哭聲。
“……疼……師父救我……師父……”
從旋渦裡掙紮出了條細長的鬼紋纏在了他的手腕上,江顧倏然攥緊,元神緊貼着那條鬼紋再次沒入了無窮盡的旋渦之中。
不知道穿梭了多少幻境,江顧終于控制住了那條鬼紋,積蓄起靈力狠狠一拽。
一團黑漆漆的影子從旋渦虛空中被拽了出來,江顧目光一定,下意識地伸手去接,蹙眉不耐煩道:“别哭了——”
然而那團黑影如同霧氣般穿過了他的胳膊,砸在地上散落無蹤,隻剩一圈有些褪色的紅繩輕飄飄地落在了江顧的手腕上。
而紅繩的另一端,纏着條有些枯黑的鬼紋,它艱難地蠕動了最後一下,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機。
整個松綏幻境中屬于衛風的氣息,終于徹底消散了個幹淨。
江顧緩緩低下頭,看向那圈褪色的紅繩,離火繩要以血肉滋養,倘若長時間沒有滋養便會褪去顔色,紅繩上淺淡的顔色昭示着它早已離開主人多時了,不過是被條鬼紋纏繞才殘留下衛風的一點氣息。
他這一年在松綏幻境中找的……隻是這根繩子。
而曲豐羽找到的也不過是衛風的這條鬼紋。
衛風不在幻境中,也不在現世裡。
答案呼之欲出,江顧低頭盯着那根離火繩良久,面無表情地将繩子收回了袖子裡。
這沒用東西果然已經死了。
死了也好。
不過謹慎如江顧,他也猜到了也許有另一種情況,盡管可能性極低,但衛風或許因為别的原因無法被曲豐羽的尋人之術找到,艱難地在别人手底下求生,可憐巴巴地等着他去救。
但他已經在衛風身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到此為止了。
江顧閉上眼睛,出了幻境。
這一年,江顧把曲豐羽的身體物歸原主,靈龍宗不敵江家屢次落敗,江向雲帶人吞并了靈龍宗幾十個附屬宗門,而江顧在江家名鑒中進了前十頁,徹底接手了主家密牢。
又過了一年,江顧成功突破了大乘中期,拖着幾乎被劈得隻剩了骨頭的身體從天池裡爬了出來,有資格和江向雲一同進入江家長老會。
第四年,靈龍宗終于支撐不住,主動向江家求和,而望月大陸一直默不作聲的乾樓和坤樓也終于下了密令
,終止了這場亂局,随密令而來的是新的點人名冊,這回一改常态,竟點了足足百人前去,而江向雲和江顧的名字隻排在了第一頁。
第五年,江顧終于在啟程前往望月大陸的前半個月,成功突破到了大乘大圓滿,盡管這個修為在這一百人中平平無奇,畢竟第一頁的名字密密麻麻全都是真仙境的修為。
龐大的飛舟上熙熙攘攘,巨型傳送法陣幾乎籠罩了整座高山,船上陌生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江顧擡起頭,看見了旗幟上并列的乾坤一字,而旗幟之下,站着個十七八歲的紅衣少年,正興奮地揮着手臂同自己的家人作别。
江顧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停頓。
“七弟,走吧。”江向雲笑眯眯地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