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内的神鸢鲛應該是聽懂了他的話,沖他兇狠地龇牙,卻被籠子上的封印逼退。
“不用了。”
江顧冷淡地拒絕了他的提議。
“好的,那我幫客人裝進靈寵袋。”對方依舊很客氣,卻再次被拒絕。
“不用,我自己來。”江顧說。
那修士心中了然,畢竟他混迹拍賣場多年,形形色色的客人不知道見了多少,難免有些獵奇的或者癖好特殊的客人,他笑道:“好的客人,這個房間内沒有任何留影石和留聲法陣,根據您的花費您有一個時辰的使用權,期間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您手中的鑰匙能直接解開籠中法陣。”
他說完,拿着鞭子就退出了房間。
江顧擡眼,和籠子裡的怪物平靜地對視。
這五年多衛風的确長大了許多,原本的神鸢鲛還能勉強被江顧抱在懷中,現在卻變成了龐然大物,他被關在這鐵籠中有些狹窄,折斷的鲛尾和翅膀擠壓在一處,局促地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明明方才在高台上他像認出了江顧,現在又變得不确定起來,警惕地往後縮到了籠子邊,但他體型太大,也沒能退後多少。
之前離得遠沒能看清,現在離近了之後江顧才看清他身上密
密麻麻的疤痕,被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線潦草地縫合在一起,許多已經長進了皮肉裡,最新的傷是在肩膀,像是被軟劍捅穿勾纏,露出了裡面森白的骨頭,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面上。
江顧垂下眼睛不再看,用鑰匙打開了籠子,聲音冷淡又幹澀,“出來。”
籠子裡的怪物警惕又遲疑地盯着他,聳了聳鼻子在空氣中使勁嗅聞了幾下,才慢吞吞地從籠子裡往外爬。
他低垂着頭,江顧猝不及防便看見了穿過他肩胛骨的鐵索,已經……長進了肉裡。
江顧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準備拔劍,但是下一瞬那怪物忽然暴起朝他撲了上來,江顧甚至沒能看清楚他的動作,整個人就被濃重的血味和腥氣包圍,巨大的鐵籠連着怪物肩胛和羊角上的鐵索,轟然砸在了那怪物的背上,卻沒讓它動彈分毫。
江顧被那怪物重重壓在了身下,冰涼漆黑的鬼紋瘋狂蠕動,争先恐後鑽進了他的衣襟和寬袖,從腳踝一路纏到腿根,從手腕一直纏到了脖頸,腥臭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讓江顧一陣窒息。
有那麼一個瞬間,江顧後悔砸了十萬極品靈石買回這麼個東西。
“滾下去。”他咬牙,極力克制聲音裡的嫌棄。
那面目猙獰的怪物愣了一下,歪着腦袋疑惑地盯着他,又湊近了一些,用力地
嗅聞他頸間的氣息。
江顧忍無可忍,掌心積蓄靈力想将人推開,但長大的怪物死沉,身上又全都是傷,他摸到那黏膩的血隻是瞬間的愣神,便被扣住手腕連着胳膊壓在了頭頂。
“衛風。”江顧沉着臉警告。
那怪物用濕漉漉的鼻尖使勁蹭了他的臉頰一下,細長猩紅的舌頭帶着綠色的黏液,舔在了他的眼皮上。
灼痛感瞬間讓江顧眼前一黑。
他耐心耗盡,手腕一翻掙開了衛風的束縛,屈膝往上一頂,整個人便用巧勁翻到了衛風後背,他踹開那沉甸甸的鐵籠,在衛風嘶吼着轉身時眼疾手斬斷了束縛他的那些鐵索,手中的離火繩從血肉中鑽出,重新纏繞在了衛風的頸間,離火繩的另一端被他纏在掌心狠狠一扽,斷了鲛尾的怪物便重心不穩重重摔在了地上。
赤雪劍擦着怪物的脖子深深沒入了地闆中。
而剛才江顧帶着怒意,劍氣沒收住,衛風的頸間已然見了血。
他煩躁地将身上黏膩的鬼紋扯開,擡手去拿赤雪劍,趴在地上的怪物下意識地抱住了頭,瑟縮成了一大團,翅膀上黯淡的羽毛在微微顫抖。
“……”江顧收回了劍,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他拿出靈境,将衛風收了進去,匆匆離開了拍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