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焚台殿究竟為何想要煙雨令?”江向雲道:“據我所知,他們早已在五年前叛變逃出界鄉,何必又再想回去?即便界鄉内資源充裕,但他們修為都頗高,想來另尋出路也不算太難。”
江向雲這話問得委婉又直白,試探的意味十足。
蕭清焰不得已将注意力從江顧身上拽了回來,正色道:“你有所不知,凡是通過試煉進入到八閣的修士,都會與煙雨台生成契約,效忠煙雨台六百年,六百年後自會契約解除還歸自由,這是長久以來的規則,契約深入元神,凡違背者渡劫時
皆會遭受反噬,此契約唯有重入試煉樓可解,所以他們才會在這種時候争先恐後地想要奪取煙雨令,進入界鄉,重入試煉解除”
“當然,向雲不必擔憂,你們幾位身為平澤重要家族宗門的接任者,自然是不會有契約一說,待試煉過去,你們自可返回平澤。”蕭清焰又補充了一句。
“原來如此。”江向雲和姚立對視了一眼,“那這些焚台殿的人為何會叛亂?”
蕭清焰聞言苦笑道:“說來也無奈,向雲是知道這十樓八閣煙雨台都是各自分工,其中我們這乾坤樓是負責尋人尋物整合資源,但終歸能力有限,從平澤和界鄉外搜羅的人才終歸太少,所以大部分還是通過順樓來培育新的修士。”
“順逆樓?”江向雲說。
“沒錯,雖然順逆二樓經常合稱,但跟乾樓和坤樓一樣,負責的方向并不一樣,逆樓主殺,處理那些叛徒和偷渡者,順樓則主生,負責培育新生力量,待這些資質優良的幼童長到十二歲,便會被送入陰陽樓試煉,合格者直接進入八閣。”
旁邊的衛風皺起眉,“那不合格的呢?”
他貿然出聲,正在調息的江顧忽然睜開了眼睛。
蕭清焰隻當他的靈寵不懂規矩,看向江顧笑道:“不合格的根據資質和屬性不同,相對優良的會進入進入虛實樓去研究些陣法符篆或者武器鍛造等,再次一等級的也能進入各樓負責日常事務,至于那些不合格的就隻能進入生死樓。”
生死樓不用他多說,在場的人也都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魔窟。
衛風聽見生死樓三個字,心中忽然湧上了一股濃烈的、夾雜着厭惡和恐懼的恨意,他被這突兀的情緒吓了一跳,還想再問,就被江顧不冷不熱地看了一眼,“還想喝茶麼?”
衛風瞬間眼睛一亮,“要!”
江顧便給他重新倒了一盞靈力充裕的清茶,遞到了他手中,衛風咧嘴一笑,聲音清朗,“謝謝主人!”
蕭清焰眯了眯眼睛,江向雲看得眼睛疼,将話題重新拽了回來,“所以,這些叛變者多出自順樓進入陰陽樓試煉的那批人?”
“正是。”蕭清焰歎了口氣,“他們根本不知道煙雨台為了培養他們究竟耗費了多少心
血和力氣,砸了多少資源才有了他們今日的成就,契約之事是進入試煉前都會明确告知的,可他們不僅不知感恩,還糾結起來組織叛變,他們還以為解開契約是件多麼容易的事情,倘若不解契,渡劫必死無疑。”
江向雲等人身為平澤修士,對此也不好多說。
隻有旁邊的白羿,望着蕭清焰那渾濁不堪的元神,眼中流露出一抹諷刺。
“這個白栾曾是白骨阙中的成員,遇到大機緣後根骨蛻變,被破例允許進入陰陽樓試煉,最後進入了風閣,結果是最先叛變的一批。”蕭清焰話鋒一轉,“若我沒記錯的話,白栾曾經是白羿阙主的手下。”
白羿虛弱地擡起眼來,慘淡一笑,“沒錯,我……曾将他撫養長大,也是我親自将他送進了陰陽樓,結果現在他要我死
。”
她身下全是白骨,臉色也蒼白難看,難過得像是一碰就會碎裂,衛風見狀不忍,端起茶來蹲到了她面前,伸手遞給她,“姐姐,喝茶嗎?”
這聲姐姐喊得白羿眼眶一熱,她看着面前忽然性情大變的青年,心中戒備,卻鬼使神差地接過了他手中的茶盞,“謝謝。”
曾幾何時,白栾也曾這般體貼細心地趴在櫃台前,甜甜地喊她聲姐姐,再遞給她一盞熱茶,然而如今要她性命不死不休的也是同一個人。
衛風覺得她可憐極了,親手養大的人險些殺了自己,肯定是心如刀割,隻是想想他都快要跟着掉眼淚了,簡直比話本子裡的人還要慘。
“衛風。”江顧冷冷地喊了他一聲。
衛風輕輕地拍了拍白羿的肩膀以示安慰,趕忙回到了江顧身邊,沖他露出了個乖巧讨喜的笑容。
“阿顧,你養得這隻靈寵倒是心地善良。”蕭清焰掃了衛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