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這裡當然不止武家村,咱們煉心境中村落城鎮多不勝數,像那些繁華的城鎮每隔幾個月都會有尊貴的客人來,他們很有些本事,能幫許多忙,不過事情也多,經常發生戰亂,咱們武家村偏僻,一年半載來不了一位客人,上一回都是七八個月前的事情了。”武饒回憶道:“那位客人有大本事,治好了咱們村好多孩子的病,隻是後來他去了東邊的舒城,就沒有消息了。”
“老人家,你們這裡的本地人有‘本事’嗎?”江顧問。
武饒笑着擺擺手,“我們倒是想有,但生老病死哪能躲過去,都是些普通人罷了。”
他說完便帶着江顧往村裡走,江顧跟在他身後看着與現實中相差無幾的房屋和田地,便明白了溫自衡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二重煉心境應當是用這些凡人的元神自成了一個凡間小世界。
武饒帶着他進了村子深處,停在了一座規整的小院前,“客人,您先在此處安歇,明日我們會為客人您舉辦村宴。”
“多謝。”江顧微微颔首,推門進了院子。
渾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院子裡的青石闆上落着層厚厚的灰白色粉塵,江顧稍一感應上面的氣息——是修士元神隕落留下的灰燼。
他面不改色地踩上去,又
推開了房門,身後的武饒見他進門,佝偻着背将大門關上,腳步聲和孩童嬉笑聲漸漸遠去。
房間裡是最普通的陳設,除了溫度寒涼刺骨并無異狀,也沒有凡人最恐懼的鬼祟做怪,唯獨值得注意的是房間正中挂着的一副畫。
那是一副與這村子格格不入的水墨畫,畫中不止一個人物,或遠或近全都背對着江顧,有男有女,卻看不清具體的細節。
江顧盯着這幅畫看了半晌,尋了處幹淨的地方開始打坐。
修士修到真仙境,通常都可以修出法相,相傳上古時法相乃是溝通上界神靈的重要媒介,但是随着神祇不再降世,法相的作用逐漸演變成了單純的鬥法助力,而所謂道心境則是修士法相修煉最重要的一步,不止修士本人要道心穩固,還要以法相修出一境,道心境生,法相則有實體。
但實際上卻難之又難,許多修士就算到了金仙太乙都未必能修出實體法相。
江顧仔細回憶着方才一路走來觀察到的那些元神,既然陰陽樓讓他們進到這二重境,想必這裡面肯定有能快速立起道心境的捷徑——
“笃、笃。”
身後的窗戶被人敲響,窗棂上的灰塵簌簌而落。
這院落蹊跷,江顧沒有貿然放出神識,等了片刻,那人似乎又走到了門前,笃笃笃敲了三下。
門被人從房間裡打開。
江顧看着來人,對方身量很高,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元神上的衣裳破破爛爛,一張臉生得平平無奇,他背着一大捆木柴,手裡還拎着個斧頭,聲音粗啞道:“你在我家做什麼?”
江顧的目光在他的衣裳上停頓片刻,解釋道:“是武饒安排我來此處。”
對方看上去有些厭惡,“總是這樣。”
江顧從善如流地讓開門,請他進來,客氣道:“抱歉,我以為這院子沒有主人,才鎖了門窗。”
其實是用法陣豎起了屏障,這人應該是開不了才敲的門窗。
他将身上的木柴和斧頭放到了門口,拽下身上的布巾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汗,不滿地打量了江顧一遭,“我家隻有一間睡覺的屋,你打地鋪。”
江顧不着痕迹地收起了探查的法陣,對方的元神毫無
法力,的确隻是個普通的凡人。
“我睡外廳即可。”江顧說。
“外廳沒你住的地方。”男人粗聲粗氣道:“愛住住不愛住滾。”
江顧眉梢微動,他平日裡鮮少遇到如此直白粗魯的人,忍不住多看他一眼,語氣依舊客氣,“好。”
他這般服從,對方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他看了眼窗外快要落下的夕陽,走進西邊的小門裡,“跟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