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個邪物……”
“瘋子……”
“江顧說不定都是被他害死的……”
“他在這裡上蹿下跳,還不知道人家江七認不認他呢。”
“江七早死透了……”
竊竊私語從遠處傳來,兇殘凜冽的威壓霎時間覆蓋了整個城池,那些喋喋不休的人終于安靜地閉上了嘴。
衛風垂眼看着手腕上墨色的玉镯,伸手抹掉了上面的血迹,卻壓不下胸腔中愈發尖銳的戾氣和空無着落的暴躁。
……想把這些人統統碾碎。
明明是他的
——
又過了三個月。
鏡花卷已經是一件殘次的神器。
衛風坐在赤雪劍上,身邊流雲飄過,沾濕了顔色豔麗的衣袖,他像一蓬火紅的雲飄在高空,垂眸看着手中殘破的鏡花卷,餘光掃過雲端下的城池。
這座城池是十幾l年前新建成的,沒有神殿,甚至靈力稀薄,但城池下卻壓着無數封印的法陣,城池内數萬名修士都是守陣人,江家、靈龍宗、周家、林家……他們在江殷重的封印法陣上一再加固,就是為了防止蕭澹卷土重來,隻是這樣一來,也徹底斷了去沉曜的可能,不過平澤大陸本來就與沉曜不通,對他們來說并沒有什麼影響。
随着界鄉倒塌,近年來其他種族的修士越來越多,衛風看着周圍幾l個扇着翅膀在吸收他外溢靈氣的小花妖,沒有搭理——他如今的修為已經可以随意隐匿身形,這些年他煉化了數座神像,手中的神器
多不勝數,但他最常用的卻是赤雪劍。
他将元神沉入紫府。
推開門,床上躺着的人在淺淺地呼吸着,周身萦繞着幹淨清澈的淡金色靈力,衛風是火靈根,搜集維持這些靈力十分艱難,但他卻樂此不疲。
十幾l年過去,衛風幾l次渡劫都積攢了幹淨的靈力,小心地送入江顧的丹田,江顧身上的傷早已養好,甚至連從前的暗疾和經常分神造成的痼疾也都一一清除,經脈也一直被靈力滋養着,看上去與活人無異,容貌更甚從前。
衛風坐在床邊,抓起了他尚且溫熱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江顧還在時,衛風極少這樣仔細地看他師父,他一直知道江顧生得極好,寬肩窄腰,身量高挑,尤其是臉,眉眼清冷,鼻梁挺直,唇形也極為漂亮,不誇張地說,江顧是他見過生得最好看的人,就算是天上的仙人也比不過,他隻是安靜地躺在這裡,便美得讓人驚心動魄。
但以前衛風卻很少敢看。
大概因為江顧的氣勢實在太強,總會讓人下意識地忽略他的容貌。
讓他記憶更深刻的是江顧看向他時冷淡的目光,迫人的威壓,凜冽的殺意,周身萦繞着的血腥氣,還有無論何時都從容不迫的籌謀,是江顧高高在上的傲慢和無視一切的自負,隻要他出現,便無端地讓人安心。
他想念江顧黑着臉罵他,毫不
留情地教訓他,動作生疏地拍他的後背,僵硬着手腕摸他的頭,霸道又強勢地将他按在懷裡,護在身後,又或者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和矜持壓住的嘴角……會打他,罵他,算計他,也會保護他,照顧他,口是心非地喜愛他。
而不是一具美麗安靜的軀殼。
衛風躺在江顧身邊,小心翼翼地将他抱進懷裡,将頭埋進了江顧的頸窩裡,嗅聞着屬于江顧越來越淡的氣息,低聲和他說話:“師父,我渡劫突破大羅境了,是不是很厲害?”
“就是雷劈下來太疼了,不過我都沒哭。”他有些驕傲,認真地告訴江顧,“我本來數着的,但是數到六十多的時候昏過去了……我很快就醒過來了,周圍還有些雜碎想趁機偷襲我,都被我收拾了,我沒吃他們的元神,這些普通修士的元神根本填不飽肚子,我吃了好多神器,很不好消化。”
“我的護腕破了一個角,現在白骨阙沒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修補,師父,你回來記得給我修一修。”
“衣服也破了,我還省着沒敢渡劫的時候穿,師父你考慮的這麼周到,怎麼不多給我留幾l套衣服呢?望月現在連個像樣的法衣鋪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