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連玉三郎都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竟然還想着飛升?”
“那是自然。”風無憂神神秘秘道,“年輕人,你們要知道大道總自然,物極會必反,否極早晚泰來,隻要活得夠久,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玉三郎撇了撇嘴,顯然不信,孱臨似信非信,但還抱着一絲微渺的希望,而衛風聽了這話,心又沉了幾分,唯獨江顧面不改色,絲毫不被影響,他從未覺得飛升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風無憂見狀更開心了,他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
很快他們便到了藤妖城入口附近。
“藤妖族雖然排外,但性情溫順,對幼崽的包容性很高,甚至有許多善良的藤妖會收養那些被遺棄的幼崽,變幻一下外形,過城門口的迷幻陣時會容易許多。”玉三郎對幾人說完,率先走進了城門,在他進去的瞬間,整個人縮水了一大圈,變成了個十來歲的稚童。
風無憂和孱臨緊随其後,孱臨變成了十一二歲的孩子,而風無憂則基本沒便樣子,還是青年模樣,他無奈道:“沒辦法,年紀太大,縮多少也改不了,藤妖族的這個陣法還挺厲害。”
衛風在一行人中年紀最小,化作了個三四歲的稚童,短胳膊短腿,頭上紮着兩個童子髻,上面還墜着江顧給他做的發飾,玉雪可愛,圓溜溜的大眼睛明亮靈動,扭頭去看江顧,正期待看見變成小孩兒的師父,結果江顧絲毫未變,還是原本的模樣。
“師父,你怎麼不變?”衛風費勁地仰起頭,第一次發現江顧這麼高。
“沒有必要。”江顧垂眸看着他。
衛風有些失望,低頭就想變回來,結果腳下一空,就被人從地上抱了起來,這感覺着實詭異,他小時候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抱過,總覺得不安,有些焦急道:“師父你放我下來吧,我要變回來。”
“你魂
魄不穩,心緒不甯,這樣容易過陣。”江顧卻拒絕了他的要求,垂眸掃了一眼他胖嘟嘟的臉頰,伸手捏了一下。
衛風瞪圓了眼睛,江顧若無其事地放下手,抱着他繼續往前走。
衛風有些郁悶地趴在他的肩膀上,早知道他就先不變了,等師父變小抱着師父走才好。
周圍的綠色逐漸濃郁,前面的路也愈發狹窄,走在最前面的玉三郎道:“前面就是迷幻陣了,我們肯定會被分開,千萬不能被裡面的藤蔓迷惑,否則就會變成它們的養分。”
衛風支棱起腦袋來看向周圍,脖子上便多了個鑲嵌滿寶石的項圈,江顧端詳了一眼,又在上面加了數層靜心咒,叮囑道:“不管在陣中看見什麼,都不要信。”
衛風還沒來及點頭,便又聽他道:“信了也無妨
(),我會帶你出來。
江顧話音剛落?()_[((),衛風身體便一空,再睜眼就孤身一人坐在了沼澤地裡,凄風苦雨哀風怒号,雨水劈頭蓋臉朝着他砸了過來。
衛風下意識地就想跑,結果站起來之後發現視線也沒高多少,他低頭一看,隻看到了黑乎乎的泥巴腿——如果這還能稱之為腿的話,事實上這些更像觸手,七八條或細或粗,他跑了沒多久,雨勢愈發大起來,砸得他腦袋生疼,沒有辦法,他隻能遵從本能鑽進了泥巴裡。
他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隻是餓得要命,外面的瓢潑大雨和轟隆的雷聲讓他感到恐懼,他依稀記得雷劈在身上很疼。
他不知道藏在泥裡多久,餓到了極點就開始啃周圍的泥巴吃,但肚子裡還是空蕩蕩的,這讓他感到十分焦灼,最後大着膽子冒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吸了口靈氣,結果下一瞬黑紫色的雷劫就朝着他兜頭劈來,吓得他肝膽俱裂,躲回自己的泥巴窩裡瑟瑟發抖。
可他實在太餓了,他顫巍巍地又從另一個地方爬出來,這回他變聰明了,沒敢碰好吃的靈氣,隻悄悄舔了一口濁氣進肚子裡,見沒有雷劫劈來,他興高采烈地開始吸食濁氣,結果沒多久肚子便開始疼起來,他哀嚎着在地上打滾,将自己的身體撞得稀巴爛,那些濁氣又全都回歸了天地,隻殘留了一星半點,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艱難地拼湊起自己軟爛的軀體,卻沒有力氣再回窩裡去了。
他又疼又餓,難受得抓心撓肺,恨不得現在就去死,他索性吞了一大口靈氣,等一道雷劫劈死自己,結果雷劫落下,他還是沒死成。
有人擋在了他面前。
一襲紅衣的少年撐着柄白傘,傘面上纏繞着翠綠色的藤蔓,他周身散發着燦金色的光芒,雨水噼裡啪啦打在傘上,濺出來的小水滴跳到了衛風鼻尖上,有點癢。
他聞到了少年身上清澈純粹的香氣。
“原來是你。”少年的聲音忽遠忽近,臉隐藏在金光下,卻讓衛風感到了熟悉,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衛風,“你攪了我的生辰宴,又吞了我的靈寵,上回還擅闖我的宮殿,苦頭還沒吃夠麼,竟還敢跟着我來魔林。”
衛風聽得雲裡霧裡,但他本能地懼怕對方,抖成了篩子。
“你雖然是穢物,卻也開了靈智,為何不變得好看一些?”紅衣少年嫌棄地看着他,擡腳想踢一踢它,但幹淨的靴子又停在半空收了回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