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7頁)

  鐵翼伸出手,放在清華手上,清華從他的手上察覺到堅定溫暖和誠實:“你有喝酒的機會。但你不能這樣喝。對不起,清華,讓你受驚了。”

  這句話是他第二遍說。不知為什麼,清華哇地一聲哭出來,所有的擔心、恐懼和委屈都化做淚水源源不絕地流淌。鐵翼在她哭的一瞬間,也是平生第一次發現女人淚水的力量,他有一種強烈的負罪感。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劃的。現在,輪到他無話可說了。他隻有走到清華身邊的那張子上坐下,輕輕地拍她的手。

  過了好久,在鐵翼的感覺中似乎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清華的哭聲終于止住,化做雙肩的抽動。鐵翼輕而溫柔地伸出手,托起她淚痕依舊的臉,那動作不失文明和禮貌,如同一個相交多年的朋友。清華歎出一口氣,取出手帕擦臉。鐵翼為她滿第三杯酒,并舉起自己的酒杯:“知道麼清華?你的事業一帆風順,這對你沒好處。本來,你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應該好好地做生意,也絕不會去有人找你的麻煩,當然你也賺不到太多的錢。可你是四哥的同學,這使你能接觸到一個很複雜的環境。在這個環境中,錢來的容易去的快。可有件事你不懂,就是在這個圈子裡,你永遠不要去惹你不知底細的人。你長得太漂亮,那些當老大的人又把你捧得過高,所以,這種事你根本就不知道。這是這個圈子裡最重要的規矩。”

  清華看看他,再次一飲而盡:“是的,我一直不懂。沒經曆的事,永遠不會懂。五哥,您看這事怎麼辦?”

  鐵翼用手在桌上劃一圈:“菜行麼?”

  清華看着他笑嘻嘻的臉,覺得他并沒有怪自己的意思。哪他穿着破爛衣服去自己那裡幹什麼?是不是故意找茬?“五哥,我,吃不下。明天您、您有沒有空?如果有時間的話,晚上六點半我在銀日餐廳請您一頓怎麼樣?您看都誰到場好?”

  “你幹麼請我?”鐵翼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便收起笑容在臉上挂滿了真誠,“事情是這樣的,兩周以前,要麼就是三周以前,我決定要做些違反常規的事情。想把這個城市裡的條條框框都打破。于是我就開始研究,研究後發現,你那裡不許亂七八糟的人進去,這不,我特意去買了身破爛衣服。可我又怕亂子不夠大,隻得又找了個小姑娘陪我一起去。你别提了,為這我上老火了,剛從你哪兒出來那個漂亮小姑娘就跟我吹了。不過就因為我是五哥,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又不想當别人的哥哥……”

  “别把話題撤開!你是說今天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劃的?”

  “沒有啊。不是,根本就不是。”

  “那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實話實說麼。”

  “實話實說?你特意買一件舊衣服,特意找個女朋友是因為怕亂子不夠大,而且這一切早在兩三個星期前就決定了,你不是在有意害我你是在幹什麼?”清華的樣子像是随時都可以跳起來把鐵翼撕成碎片。

  “誰害人還願意讓别人知道?我能承認我是有意在害你麼?所以這事壓根就不能承認。沒這事,就是沒有。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

  “有!”

  “沒有,絕對沒有。”

  清華越看鐵翼越憋氣:“你幹麼找上我?”

  鐵翼拒絕回答,伸手抓過一塊紅燒大排往嘴裡塞去,百忙之中還不忘記喝一口酒。

  清華惡狠狠地注視着他,認為他吃得實在沒有“文明”二字可言,簡直就像個餓死鬼投胎。鐵翼擡眼看了看她,發現她一動不動,便用手中的大排随便往桌子上劃了個圈子:“吃啊,不錯。”他費力地把嘴裡過多的肉咽下去,“我一直被鳳院的廚子欺騙着,以為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醬牛肉。我得跟杜大勇談談,看他能不能把這裡的大廚讓給我。你怎麼不吃?”

  鐵翼黑白分明的大眼在不停地眨呀眨地望着她,在他看來這麼好吃的東西放着不動簡直是有罪,他的臉上寫滿着天真和驚詫。清華痛苦地歎出一口氣:“五哥,你怎麼可能是五哥?”

  “我怎麼不可能?我本來就是。”鐵翼因受到輕蔑而不高興地嘟起腮幫子,低聲咕噜着。

  “五哥!我沒心思吃飯。這事該怎麼辦?門外可是有八十多人站在那裡等着扒我皮那!”

  鐵翼的注意力從吃上轉開:“誰?誰這麼嚣張?我操,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就算這世上沒王法了,我也不信有人敢當着我的面咋咋呼呼地去扒别人的皮!”他狠狠地盯住一盤紅紅綠綠,看上去很好吃的菜。

  清華重重地一拍桌子:“你能不能不鬧?我快煩死了!”吼過清華才想起對面是五哥。但她覺得内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幹麼這麼兇麼?我在說正經話,根本就沒鬧的。你不信可以出去問問,誰敢當我的面扒掉别人的皮?”鐵翼小聲地辯解着。

  “這事是你在陷害我,你一定要想出個解決的辦法。”

  “我沒有陷害你。”鐵翼瞪着無辜的雙眼去找酒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