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鳳放松身體依在清華懷中:“你不知道,大姐,你真的不知道,南三兒這麼做是沖我來的。城裡所有的人,出來混的也好,在家裡看電視的也好,包括警察在内,都知道曾秋山兩年以前就要從道上退出去。他的威望早就沒了。同樣,每個人也都知道劉則雲和孟繁要扯一面大旗,從他那裡分出來。表面上看來,他是想借劉楠倒黴的機會重豎威望,實際上,就算他把劉則雲和孟繁扒了皮曬幹,也沒人會正眼看他。因為早在一年前他就該把他那兩個兄弟弄死,這沒什麼了不起。他這是在向我示威。他手下有方進民、關志悅、郭軍。而高争說不定也躲在市裡的什麼地方。他有足夠的實力應付任何突發事件,我不能輕舉妄動。”
“你跟他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從不在市起刺,他幹麼要向你表決心?”
何鳳淺淺地呷一口酒:“這是什麼酒?我從沒喝過這麼好的酒。”
“這是六二年的蘇格蘭威士忌。三哥搞到的。”
“今年你這裡可真是鳥槍換炮。我得長來,趁我還活着多喝點好酒。杜大勇和趙天成最近做了很多事,他們的名聲每日俱增。但他們永遠是二流貨色。猴子自從遲金豹死後就開始深居簡出,想等待時機,所以他已經不再被散兵流勇們敬仰。劉楠一出事,城裡最有名的便是我了,南三分明是怕我借機生事。他做的這一切都在提醒我不要輕舉動。”
清華嘩一笑:“你比我強,竟然有個男人為你做這麼多事。那你就不要動好了,我記得你一直标榜自己的清高,不跟他們在城裡趟混水。”
“那是以前,在你老公退位以前。五哥一退位,我便慌了,你沒覺得今年我來你這裡的次數變少了嗎?我現在忙得要死。”
“忙着研究男人是不是?我看你最近對男人的感慨特别多。”
何鳳在清華的懷中仰起頭:“是啊。大姐,我現在很嫉妒你,你知不知道?你找到一個好男人,可以保護你,為你遮風擋雨。你不必過提心吊膽的生活,可以像一個真正的女人那樣去逛街,買東西,化妝。不必擔心沒有錢,更不必擔心有什麼無賴用色迷迷的眼光看着你,你知道你有多幸福?”
清華其笑:“我很幸福是嗎?”
“不是嗎?”
清華搖頭:“不是。他不是一個好男人。他可以保護我,為我遮風擋雨。但他永不會成為我的男人。他需要一個聽他話的女人,可以陪他大宴賓客,出席盛典。他想不起來的時候,也可以一、兩個月不見那個女人的面。我做不到。我有足夠的錢,有自己的生活,他可以是我生活的中心,但不能成為我的全部。昨晚我們大吵一架。這是,我第一次同他吵。”
“聽起來你一直在讓着他是嗎?”
清華點點頭:“是啊,如果我不讓着他,每隔兩天我就能同他大鬧一次。今天出個女警察明天來個小同學。到南方一共去十幾天還能找個情人出來。不過,不過這不是什麼大事,我即不是他老婆,又不是他情人,他愛跟誰睡跟誰睡,幹我屁事?”
何鳳從她懷裡爬出來,面對面直盯地望着她過了許久,才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喔噢,這可不好,這可不好,你滿消沉的,看上去心灰意懶。不要怪我沒提醒你,五哥是全中國最有名的流氓,那意味着他是,或者說曾經是最壞的大壞蛋。也許以後,他還是最壞的壞蛋。我一直搞不懂你為什麼喜歡他,不過這沒關系,趁你現在心靜如水,馬上離開他,這對你有好處。”何鳳說到這裡,不由停頓一下,又仰頭躺在地毯上,“不過對我沒什麼好處,想想吧,如果我跟五哥的情人是閨房蜜友,那麼誰敢惹我?如果我再找到什麼機會,乘五哥在這裡而你卻不在的機會出出進進,那麼風言風語及各種對我安全有利的遙言自然會風起雲湧。而事實上,五哥那種人絕不會動他女人的朋友,我又不會吃什麼虧……”
清華伸手扭住她的耳朵:“死丫頭,什麼都想得出,鐵翼跟你在一起,肯定會吃你的虧。”
“哈!心痛嗎?清華,我鄭重告訴你,盡快把他忘掉。其實你和我一樣清楚,你跟他在一起應該是好奇或者是想找個樂子。而你明明是真的動感情,你……我還搞不懂你怎麼會對他動感情。大姐,他是流氓頭子!還有很多人說他是中國的最後一個土匪。啊――”何鳳側頭想想,“他還不是個土匪,我沒聽說他親手殺過人。可能連雞他都沒有宰過。不過我這都是為你好。我本以為你們倆昨天晚上會相思日重,日久圓房哪。”
“胡說八道。”
“不是胡說八道。”何鳳突然變得很認真,“其實我今天來是想求你件事。南三兒和猴子都在防我擴張。南三兒已有所行動,我想猴子也快了。但我并不怕他們,他們的實力雖然很強,但名望與我差出太多,隻要他們敢動,我随時随地都可以雇到一批亡命之徒。南三兒想把我鎮住,就此平定這裡的園子,使大家在不知不覺中放棄争奪頭把交。大姐,你那個挂名老公也一定在研究這事。隻不過,我說過五哥是個最壞的家夥,五哥絕不會像南三兒這樣着急,手段又那麼明顯,露骨。我想,他一定會像以前對付天輝那樣,先在生意上給我制造麻煩,搞得我焦頭爛額,沒時間擴大勢力。本來我是想求你傳個話給五哥,說我對城裡的事永不會感興趣。但是,大姐,我更希望你能借這個機會與他分開。我的事,我可以直接直接打電話給他。那樣雖然不合規矩,但現在這座城裡,已沒有規矩二字可言。”何鳳伸伸舌頭,“本來我也怕直接打電話給他,你萬一誤會成我在背地裡跟你老公勾勾搭搭,回頭把我的嘴扯爛。”
候深望着窗外黑暗的世界,一動不動地站着。鄭松、章安文曹德雄都覺得很餓,但誰都沒敢出聲,他們知道候深的心情不好。候深突然罵了一句:“狗娘養的龜孫子,想得美。”他轉過身,“南三擺出架式吓唬何鳳,讓讓個小妮子不要輕舉妄動。更想讓我們不要再耍尖賣快從此相互忍讓,他以為他是誰?五哥嗎?我他媽現在就做了他個王八糕子。你們出來跟着我幹,是出來賣命的。我要幹什麼,你們一定很清楚,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
鄭松微笑:“深哥,自從我跟你到現在,連個屁都沒放過,憋得我快得病了。”
章安文也點頭:“我們當然有這個膽子,方進民、關志悅、郭軍。我們正好可以一對一。相互間聞名已久,切磋一下也是應該的。”
曹德雄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關志悅在他大哥最危險的時候竄了,我一直瞧他不順。從他回來的那天起,我就在研究他,他死定了。”
候深并沒有被曹德雄的卧薪嘗膽而感動,他狠狠地瞪着曹德雄。候深并沒有對南三兒開戰的意思。因為他實在沒有把握。南三兒手下不光有方、關、郭三個人。還一個高争不知道躲在哪裡,就算是高争很珍惜他的性命躲得遠遠的,南山集團中還有一個楚衛紅。楚衛紅名聲顯赫之時曾在方進民之上。雖然有很多風言風雨在說楚衛紅已經完蛋,成為一個徹底的商人,但候深不敢讓自己相信那件事。在候深的心目中楚衛紅被排在方進民之後,要幹掉南三兒,就必須先幹掉方進民和楚衛紅。那兩個人是南三兒的死黨。
這一點誰都清楚。
候深歎出一口氣坐下去:“我知道你們不是等閑之輩。不過,我不能讓你們去冒險啊。現在不是跟南三兒破臉有時機,我們沒把握對付他。”但是,候深心裡十分清楚,自己早晚要與南三兒一戰,如果何鳳依舊在置身事外,不借如比的好機會去擴充她的勢力,那就證明她的确沒有興緻跟他們争奪市裡的生意。而東山在生意方面與大家沒什麼沖突,他們做得太大。這樣的話,唯一會在城裡為自己設置障礙的人,便是南三兒。他跟南三兒有着直接的利害沖突。更何況趙天城和杜大勇兩人已經開始擴充勢力,如果自己不把南三兒拿下,那麼早晚有一天,那兩個人也會從中跳出來。單曉東投靠杜大勇已不是一天兩天,那家夥的外号叫豺,據說是這些散仙中最有頭腦的一個人。鄭松和章安文已有如此智謀,更何況單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