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婳說完微微側頭,飛快地瞄了司珩一眼,見他明顯不信地挑了挑眉,便又補充了句:“明天可能、也許、大概會下雨。”
司珩單手撐着額角支在扶手上,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閑适地晃着搖椅,慢悠悠地音調裡夾雜着一絲低笑:“是嗎?原來王妃還會看雲識天氣……”
雲婳羞窘地張了張嘴,偏偏說不出個反駁的話,悶悶地耷拉着小腦袋進了屋。
“剛才去哪了?”司珩将書放在腿上,落在地上的影子随着椅子的晃動而搖曳。
“在府裡轉了轉。”雲婳想起要問司珩種花的事,便走到他身邊。
“坐。”司珩道。
雲婳低頭看了看司珩周圍,也沒有凳子呀,往哪兒坐?最後目光落在司珩的長腿上,慢慢蹙起眉尖,抿了抿唇,不會是讓她坐他腿上吧?有點難為情呀……
“是搬個凳子過來坐。”司珩倏爾站起,手背在身後,低下頭近距離瞧着雲婳嫣紅的臉頰,漆眸慢慢漾開野緻的笑,故意拖長尾音問:“王妃該不會以為是坐本王腿上吧?”
啊!
雲婳不打自招地臉頰迅速燒了起來,她垂着眼睛,半點不敢看司珩。
窗外秋風涼涼沁沁,卻吹不散雪頰上豔若桃花的绯紅。
司珩盯着那抹绯紅,挑眉一笑,走到桌邊,倒了杯茶,再回來時手中提了把椅子,放在雲婳面前。
雲婳紅着臉坐在椅子上,緩了緩,才看向坐回到搖椅中的司珩,眼含期待地問:“殿下,我想在府裡種些花可以嗎?”
“打算種什麼?”司珩無所謂地點點頭。
“蜀葵、蒴鸢、蔓菁、桃花什麼的。”雲婳說完,側頭觀察着司珩的神色,見他神色如常,沒有半分意外,可她也不打算瞞着他。
于是,繼續說:“我在阒州有家胭脂鋪,名叫蒹葭閣。像蜀葵、蒴鸢、蔓菁都是做胭脂的主要花卉。除了每季特供的胭脂是我親手做,其他胭脂都是二哥軍中犧牲将領的遺孀們在做。”
漆色眸子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驚詫,他雖知雲骁治軍有方,所率的玄鐵軍更是所向披靡。但沒想到雲婳也在幫雲骁照顧英烈家眷,還是通過這種授人以漁的方式。
“蒹葭閣生意還不錯,每年會賺些銀錢,但賺來的錢一小部分我攢起來,剩下的會分給鋪子裡和其他需要幫助的嫂嫂們。”說到這兒,雲婳停頓片刻。
司珩凝視雲婳欲言又止的眼睛,晃着搖椅,漫不經心地接道:“本王不惦記王妃的錢,王妃不必擔心。”
聞言,雲婳輕輕舒了口氣,彎眸淺笑,眼裡盛着璀璨的光,清甜的笑容如糖似蜜。
司珩略略瞥了眼那抹笑,拿起置于腿上的書。
躍然紙上的卻是——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
***
明月高懸,皎皎銀晖似薄紗流瀉。
雲婳盯着頭頂床帳,怔然地躺在司珩身邊,雖不像之前那麼緊張,但還是感覺不自在。
司珩看向蜷在被子裡,左翻一下,右翻一下的雲婳,皺眉問:“蛄蛹什麼?”
“我睡不着。”雲婳轉過頭,妙盈盈的眼睛小心地睇向司珩,可憐兮兮地揪着被角壓在腋下。
“那就接着講你小時候的事,講到十歲那年了。”司珩擡起一條手臂枕在頭下,阖着眼睛,沉聲開口。
雲婳想了想,昨晚好像就是這樣睡着的。于是,真的就開始回憶少時趣事,本就輕軟的嗓音,溫聲細語時更泛着絲甜。
“十一歲那年,我和三姐姐去季家看望大姐姐。坐在院子裡說話的時候,突然從樹上掉下來一隻蟲子,給三姐姐吓得臉色煞白,哇哇大叫。這時,我非常淡定地把蟲子從三姐姐身上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