湢室裡水汽氤氲,雲婳坐在霧氣裡,恍若置身缥缈雲霧裡的仙子。她半偏着臉,幾縷微濕的發垂落在臉頰,雙手相貼捧做成碗狀舀起一瓢水,再慢慢松開,彎眸看着水流從指間潺潺淌下,嫣紅的玫瑰花瓣黏在瑩白如玉的指上,平添了幾分昳麗的豔色。
青桃笑着看向撥玩水的雲婳,怕她冷,又往浴桶裡加了些熱水,随口問:“王妃,用不用把書房的軟榻換成寬敞一點的,要不您和王爺一起躺在上面太擠了。”
“等下!”雲婳有些懵,甩掉手上的花瓣,細細想了一下青桃的話,不确定地問:“青桃,我和王爺一起躺在軟榻上了?”
青桃憨直地點點頭:“是啊,下午的時候您不是和王爺一起躺在榻上小憩的嗎?而且啊,那張單人的軟榻躺兩個人着實太擠,您當時都得側着身,擠在王爺懷裡才躺下。”
“我擠在殿下懷裡?”雲婳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
“是啊,您還抱着王爺脖子呢!”青桃回憶了一下,肯定地說。
雲婳騰地紅了臉,腦中飛快閃過無數念頭。她下午睡覺的時候到底都對司珩做了什麼啊?是做什麼不該做的夢了嘛,不然的話她實在想不明白怎麼會這樣。
青桃奇怪地問:“王妃您不知道嗎?”
她不知道啊,而且她醒來的時候隻有自已一個人躺在那兒,司珩還告訴她,是她自已走過去的呢!
雲婳捧起水澆在發燙的臉上,心底苦惱地陣陣哀歎,粼粼的水面映出一張嬌绯發愁的芙蓉面。
這可如何是好?
雲婳無力地倚在桶壁,雙眼無神地望着梁上蒸騰的水汽兀自糾結。
忽然,眸光一閃,自我安慰:說不定司珩也睡着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已對他做了什麼。嗯,一定是這樣,他下午都沒提這些事,就一定是不知道!
雲婳這樣一想,心裡頓時舒坦不少,俏麗的小臉露出一絲豁然開朗的淺笑。
青桃撓撓頭,看着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又舒眉展笑的雲婳,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卻知道跟着雲婳一起開心地笑。
就像雲婳告訴她的那句話: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舒心,而舒心的前提是别自已糾結。
而雲婳就是奉行了這一點,對于已經發生的事,既然無力改變,就不如多往好的方面想,哪怕是自我安慰,也能減少很多無意義的糾結。
雲婳又在水中泡了一會兒,才起身穿衣。當她走出湢室,看到斜倚在榻上神色如常翻着書的司珩,又自我安慰了一番。
看吧,沒有一點異樣,他一定不知道自已勾過他的脖子!
“傻樂什麼?”司珩放下書,撩起眼皮瞟了一眼暗自竊喜的雲婳。
雲婳當然不能告訴司珩自已在樂什麼,抿了抿唇,緩步走到床榻邊坐在司珩對面,慢慢彎起眼睛,掬着星子的杏目笑意嫣然:“為今日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高興。”
司珩唇角輕勾,語氣涼涼地說:“想不到王妃這般‘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是我們,我和殿下皆是這般。”雲婳笑着看向司珩,軟糯的聲音中透着堅定。
寒潭漆眸掠過一絲怔然,不知是因有人說他會憂國憂民,還是那簡單的“我們”二字。
“傻。”司珩擡手拍了一下雲婳額頭,轉身進入湢室盥洗。
切,我們聰明着呢!
雲婳對着司珩的背影悄悄做了個鬼臉,側身往榻上一倒,懶洋洋地擺成一個大字,又轱辘了兩下,才躺回到自已的枕頭上。一想到能幫到雍州災民就高興,笑呵呵地望着帳頂晃了晃腳丫。
睡前久違的困意逐漸襲來,許是适應了又或者是累了,雲婳沒等到司珩回來便沉沉進入了夢鄉。
司珩盥洗完,掀開被子躺在雲婳身邊,有些驚訝地望向睡着的人。起初還以為是在裝睡,便弓指輕輕敲在她的眉心,見沒反應,就連眼睫都沒動,這才相信是真睡着了。
司珩望着她酣睡溫甜的眉眼,擡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臉頰,慢悠悠地勾起一側唇角,輕笑了一下,伏在她耳畔,磁聲低語:“不給本王講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