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5頁)

雲婳嫣然一笑,拾起司珩放在凳子上的披風,拿在手裡抖了抖,疊好放進衣櫃,輕語:“水備好了,殿下去盥洗吧。”

那自然的語氣和動作像極了賢淑溫婉的小娘子。司珩肩膀兀地一僵,遲聲開口:“困了就睡,不必等我。”

雲婳彎眸“嗯”了一聲。

兩刻鐘後,當司珩盥洗出來,便看見雲婳斜倚在榻上,困得左點一下頭,右點一下頭,拿在手裡的書早就滑落在地,聽見動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強撐着沒睡沉。

“怎麼沒睡?”司珩撿起地上掉的書,吹熄了燭火,躺在雲婳身邊。

“等殿下一起呀。”雲婳往裡挪了挪,揪着被子往下一滑,枕着小臂困倦地嗡聲道。

司珩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就聽見了她輕淺平穩的呼吸聲。得!人家已經睡着了。

還真是“等他一起”,就是這“一起”也來得太快了吧?司珩直接被氣笑了,這是要麼不睡覺,要麼睡得比誰都快!

***

翌日,當柳家、王家和祝家發現糧庫換來的米不翼而飛後,頓時亂作一團。

寒涼的秋日,王廣才愣是急出一腦門的汗,捶胸頓足地嚷着:“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劫了咱們的糧,老子要弄死他!”

柳日升用力拍着桌子,氣得直抽抽,罵道:“這他娘的,一分錢沒掙到不說,還白白損失上千兩,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三人之中,就屬祝瑁稍微冷靜些,那也隻是因為他從司蒙那換的糧比其他兩人少些。祝瑁眉頭緊皺,低聲揣測:“你們說該不會是荊王黑吃黑吧?要不這阒州誰知道咱們換糧,又能有這麼大的實力,一晚上悄無聲息地同時運走那麼多糧?”

柳日升和王廣才一聽,如夢初醒般對視了眼,可轉念一想,王廣才道:“但荊王不是前日就率軍離開阒州了嗎?”

“保不齊就是他事先留下了親信。”祝瑁越想越覺得是司蒙,咬牙切齒地說。

“要真是荊王,咱們也隻能白吃這啞巴虧。他那人心狠手辣,慣是殺人不眨眼的,哪是咱們能招惹的。”柳日升垂頭喪氣地歎了口氣,腸子都要悔青了,這昧良心的錢果然造孽賺不得。

這倒換皇糧本就是掉腦袋的事,更何況還是赈災的糧饷,眼下他們既不能報官,更不敢問司蒙,就怕萬一真是司蒙黑吃黑,那他們幾個死得更快。

進退兩難的境地折磨得三人夜不能寐,寝食難安,主要是還是心疼到手的銀子就這麼沒了,各自大病了一場。

六日後,當司蒙回京再次經過阒州,特意停留了幾日。而柳日升、王廣才和祝瑁三人真就沒敢上門對峙,隻敢躺在床上唉聲歎氣地大罵司蒙不是人。

與此同時,司珩給雲婳看了蕭聿傳回的書信,知道他載着第一批米糧已順利抵達雍州,當地的災情也比他們想得嚴重,真就是餓殍遍野。而司蒙押送過去的那些糧食都是發黴變質的多年陳米,根本就不能吃。

是以,蕭聿的出現好似及時雨一般,更難得是當地災情雖然嚴重,但百姓們之中有個主事人,将現有的糧食均發到戶,避免了頭破血流地哄搶。

而第二批糧食,雲婳也已安排張伯準備後日早上和王府的侍衛一起混入出城的商隊,悄然運往雍州與蕭聿彙合。

赈災糧的事也算告了一段落,時值深秋,枯葉随風飄落,倒是多了幾分凄清。

雲婳想起要種花的事,便讓人在府中空地丈量了一圈,自已估算了下各種花能種多少,又需要買多少。本來還想問問司珩有沒有特别喜歡的花,結果再回屋時,正在掃着院中落葉的林嬷嬷告訴她司珩與暮風一起出門了。

于是,雲婳隻好作罷,帶着青桃去了平蕪長街的一間花行。

經營花行的是一對老夫妻,為人熱情周到,見雲婳買得多,還贈了幾盆芍藥。青桃和車夫小心地将花種和花一一搬上馬車。

雲婳閑來無事,同青桃說了一聲,往前面多走了幾步,想看看為雲姝留意的那家正在出兌的鋪面店主回來了沒有。若是回來了,她想早點買下來。

“這不是辰王妃嗎?”

雲婳正走着一道黑影擋在她面前,尖刺的聲音聽着就猥瑣。

“見過荊王。”雲婳面無表情地對司蒙行了一個挑不出任何差錯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