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阿姐。”雲婳點頭，回握住司音的手，隻是她驚訝地發現司音手涼得可怕，指尖還隐隐發顫。
站在櫃台後面的年輕人見雲婳和司音進來，目光陡然一變又很快收斂，不着痕迹地往二樓看了眼，才客氣地迎上前，問：“二位姑娘想買點什麼？”
“随便看看。”雲婳禮貌應話，一邊觀察着司音的神色，一邊打量起店鋪。
鋪面不大，但有兩層。一樓擺了幾個貨架，架子上錯落有緻地擺着用作裝飾的瓷器、銅器和木雕。雖然并不是些名貴之物，但勝在造型别緻，尤其是那些木雕頗有巧奪天工之技藝。
雲婳微微彎腰，低頭去看那些木雕，忍不住誇贊：“真是栩栩如生。”
轉頭之際，卻發現身邊的司音臉色慘白地盯着貨架上一處不起眼的位置，那裡放着一朵淺紫色木雕花。
花型呈漏鬥形狀，由五片淡紫色花瓣組成，每片花瓣上逼真地刻畫了紋理，在花瓣邊緣繪了白彩，花心中間是淡黃色花蕊。
雲婳看了半天，這個朵木雕花雖然雕刻逼真，但她确定自已沒見過這種花，遂問司音：“阿姐，這是什麼花？”
司音遲疑地擡起手，當她的指尖觸碰到木雕花的刹那，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是吀靨。”
那是草原上特有的花，那是赫連循曾在宮裡親手為她種下的花。
那一年吀靨花開，數不清的吀靨花從淺紫到深紫，層層疊疊交織成一片絢爛的紫色花海。璧日灑在挺拔而優雅的吀靨上，紫色的花瓣閃爍着迷人的光澤，好似無數顆紫色水晶在暖風中輕輕搖曳。
而他負手站在一片花海前，冷硬的眉眼卻蘊着溫缱的笑，俯身望進她的眼睛，期許地問她：“音兒喜歡嗎？”
他眸中的光比金烏更灼人，他唇角的笑比花海更令人醺然。
司音心頭兀地一悸，擡着下巴别扭地高傲回視，淡淡說了句：“還行。”
便繞過他高大的身影，彎下腰輕輕折了一朵吀靨放在鼻下嗅聞，那是一種介于茉莉和玫瑰之間的清香。
嫣紅的唇瓣在一望無盡的花海中，不自覺地翹成一彎淺弧。
吀靨花語——真誠不變的愛……
司音收回思緒，眼睫輕顫地沿着吀靨木花上的紋路一點一點撫過——赫連循會是你嗎？是你回來看我了嗎？
司音擡指擦去眼角的淚水，指着吀靨木花，轉頭看向年輕人，聲音發緊：“請問這朵花是誰刻的？”
“是我們掌櫃。”年輕人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屈身答話。
司音眼睛明顯亮了，潮濕的眼眸因着亮光而熠熠生輝，她緊張又小心翼翼地追問：“我可以見他嗎？”
“啪嗒”一聲似有東西掉在二樓地闆上，在極靜的鋪子内，這掉落聲格外清晰。
司音顫着眼睫擡眸看向通往二樓的階梯，掩在衣袖下的指尖早已攥得泛白，心跳極快得像是要蹦出來。
年輕人也朝樓上望去，面露難色：“這……”
司音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動，她提起裙擺不顧禮節地沖上了二樓，每走一節台階心跳就更快一下。
她慌亂地擦着臉上殘留的淚痕，尚來不及去想若真是赫連循，她要同他說什麼？臉上便已擺出她認為的最好看的笑容。
然而，當她終于登上二樓，明燦的笑容卻僵在臉上。
整個二樓隻有一張桌子和一扇屏風，桌子後面坐着一個胡須花白的老者。
老人放下手中木雕，擡頭望向司音，和藹一笑，問：“姑娘要見我？”
司音看着眼前的老人，頭腦一片空白，她腳步虛浮地後退，直到被緊跟着她上來的雲婳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