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從司珩懷裡擡起頭，笑着地望向他，好奇地問：“若是我們有小朋友了，殿下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司珩眸光微怔，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待對上雲婳盈着笑意的眼睛，到嘴邊的話再次壓了回去。
他擡起手，将指腹貼在雲婳眼角下方，朝她的眼尾溫柔撚過。良久，才低聲開口：“女孩吧，像婳婳一樣的小女孩該是極好的。”
“可是，像殿下一樣的小男孩也極好的啊！”雲婳握住司珩的手腕，将臉頰整個貼在他掌心，亮晶晶的杏目中溢滿期待與歡喜。
司珩神色一滞，眸底的光影陡然暗淡。像他一樣的小男孩很好嗎？這世上大概也隻有她會覺得他很好吧？
畢竟連他自已的母妃都不曾喜歡過他，那雙望向他的眼睛永遠都是嫌棄與憎惡。
後來連那雙嫌棄與憎惡的眼睛也不在了，空蕩蕩的宮殿裡隻有孤獨與黑暗同他作伴。
曾經的他無妄亦無歡，直到遇見雲婳，好似明月照深淵。他便想攬月入懷，予她一世尊寵。
雲婳歪頭打量司珩，捕捉到他眼中的黯然，想起司音曾跟她講過的話。
想到那個用一下午精心為母親編花環，卻被母親殘忍無視的小男孩。大樹下的那個影子孤零零的，那麼小，那麼無助。
雲婳心尖兀地一疼，她用柔軟的臉頰蹭着他的掌心，藏起眼中酸澀，甜甜地說：“殿下，我們要兩個小朋友吧。一個像你，一個像我，好不好？”
漆色的眸子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光亮，司珩指腹輕輕描摹雲婳嬌嫩的雪肌。短暫地想象了下四口之家的美好畫面，卻終是沒有應她的話。
雲婳莫名一慌，輕輕攥住司珩的衣襟，萦繞在心底的不安再次翻湧，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不回她的這種問話了。
她望着他，眼睛裡不知不覺蒙上一層氤氲的霧氣，她在心底反複呢喃：應應我吧，司珩……
告訴我，你會好好的；告訴我，我們會有可愛的孩子；告訴我，你會一直陪在我們身邊。
司珩，我想同你一起縱覽世間繁華，閱曆人生所有美好，我想陪着你啊。
所以，請你應應我吧！
司珩凝視雲婳含淚的眼眸，在她眼淚溢出眼眶的一瞬，擡指接住了滑落的淚滴，灼熱的淚墜在他指背上，很燙很燙。
司珩拭着雲婳臉上的淚，将聲線放低放緩地哄着問：“怎麼哭了？”
“因為殿下沒有回答我的話，我害怕了。”雲婳撲進司珩懷裡，緊緊抱着她，委屈又無措地哭訴。
司珩展臂回抱住雲婳，聽着她脆弱的啜泣，手掌撫着她的脊背，漆眸攀上一抹苦澀與疼惜。
傻婳婳，若是日後本王不在了，沒有孩子，你才能更易改嫁……
司珩閉了閉眼，卻不忍如此告訴雲婳，隻說：“除非是雙生子，否則本王不會讓婳婳遭兩次罪。但不管是女孩還是男孩，隻要婳婳生的，本王都一樣喜歡。”
雲婳一下子從司珩懷裡擡起頭，審視地盯着他的眼睛，淚眼婆娑地認真問：“殿下隻是因為這個原因，剛才才沒及時回答我的嗎？”
司珩淡定自若地颔了颔首，低下頭将吻落在雲婳濕漉漉的眼睛上，再輾轉至她的唇上，厮磨低語：“當然隻是這個原因，本王可是對婳婳稀罕得緊呢。”
雲婳破涕為笑，手臂環上司珩的脖子，蹭着他的唇回應他的吻，糯聲道：“那殿下要說話算數哦，要一直喜歡我，也要一直陪着我和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多麼奇妙而柔軟的話……
司珩唇角跟着雲婳微微上揚，沉聲應了句“好”，伸出手将雲婳臉上的淚痕拭淨。
雲婳乖乖地仰着小臉，任由他為她擦眼淚，嬌妩地沖司珩眨了眨眼睛，甜聲問：“殿下有多喜歡我？”
那雙淚洗過的杏目好似冰天雪地中的琉璃，輕輕一眨便漾開重重潋滟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