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深思熟慮之後,自己決定來的。
若無其事地走進寨中,去執事堂反饋了今天的劫掠任務,一無所獲自然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果然連口飯都沒得吃。洛七賠笑而退,慢慢回到居住區。
老遠看見自己的木屋,趙長河在門口,就着落日的餘晖看書。
真有點囊螢映雪鑿壁偷光的範了。
那姿态還蹲着一個馬步的造型,左手持書,右手握着一柄單刀,比劃着握刀下劈的姿勢,一遍又一遍。
面前有個木樁子,看似他努力要把每一刀劈在同一個位置,目前劈得亂七八糟,木樁處處刀痕。
洛七敢說自己從來沒見過這麼努力的人……嗯,雖然他見人也不多。
趙長河轉頭看見他回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回來了?”
這自然流露的驚喜讓洛七感覺很怪異:“你激動什麼呢?”
“嗯……怕你此去有危險。”趙長河笑道:“看來沒事?沒事就好嘛。吃飯了沒?”
洛七的眼神更加奇怪,半晌才道:“吃了。”
其實洛七今天一天除了早上的窩窩頭之外就再沒吃過東西,這嘴硬的話剛剛出口,肚子就“咕”的一聲來了個伴奏。
洛七瞬間紅了臉,瞪着趙長河怒目而視。
趙長河哪會和死傲嬌計較,轉身進屋:“我就是擔心你冰天雪地的沒法所謂‘就食’,給你留了點飯……你回來的恰好,飯還是溫的。”
洛七夢遊似的跟在後面,看着桌上尚有餘溫的剩飯,心中懵成一團。
看他站在一旁發呆的樣子,趙長河闆着臉道:“該不會嫌我吃過?将就點吧,我的大師兄。”
洛七沒說什麼,默默坐到桌邊,低着頭看飯。
飯裡居然還有一塊肉。
“你……此時更需要肉食。”他有些艱澀地說。
趙長河無所謂地擺擺手:“中午吃了三份,夠了,不餓。”
洛七不說話了。哪有中午吃過晚上就可以不吃的道理……
趙長河坐在一邊陪他吃,問道:“這大冬天的,哪有什麼過往客商?這種任務怎麼做啊?”
“偶爾還是有,實在沒有的話……”洛七頓了一下,沒說出來,倒是有些奇怪地轉頭看趙長河:“或許這個冬天會有很多趙厝之事在我們手裡發生,你一點都不以為意?那你當時的憤怒豈不是很諷刺麼?”
趙長河有些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夕陽,低聲道:“你回來之前,我就在糾結這個了,考慮了很久,正好有些話也想和你商量。”
洛七奇道:“什麼?”
“之前沒得選,隻能見步行步,現在我們其實已經有了一定的自主餘地。”趙長河再度壓低聲音:“比如說吧,能不能挑對象?就比如挑洛家那樣的,禍害起來好像也能自稱一句替天行道劫富濟貧?我懷疑很多大俠的收入來源本來就是這個……”
洛七的神色變得非常精彩,看奇葩似的看了趙長河老半天,才失笑道:“本以為你是個豪傑,怎麼也如此天真。”
“天真麼?也許。”趙長河低聲道:“隻是有些東西,我真的不想失去。”
洛七沒有諷刺他,低頭戳着碗裡的飯粒:“身在魔窟,豈能由己。你内心也有數,做不到的。”
趙長河道:“現在做不到,那就變強啊,今天我也算看出來了,魔教最認實力說話。你牛逼,别人就敬你,誰會多放個屁。便如你是個頭目,起碼那支隊伍你能決定幾分,有朝一日如果是舵主了呢?那這裡還不是你說了算。”
趙長河還有句話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