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4頁)

  他一個猛子紮進水裡,果然第一眼就看見那個艄公正在船底,摸出個鑿子幹活。水下行事并不方便,艄公這一鑿也隻開了個淺淺的坑,趙長河入水的聲音已經驚動了他,轉頭一看也是吃驚無比。

  這趙長河的靈醒果決,真的是初出江湖沒多久的麼?這若不是個老江湖,那就隻能是一個可能:天生的江湖客。

  念頭一閃而過,艄公微露獰意,棄了船底,拔出一根分水刺沖着趙長河遊了過去。

  會不會遊泳和水下能力,那是兩回事。不提别的,光是水下能不能睜眼,這都是要刻意練過的,趙長河怎麼可能刻意練這個?更别提呼吸閉氣、水底騰挪,他們在水上讨生活的江湖人士連功法都是适配這些的,閉氣時間更久、利用水流之力更順,就算是陸地神仙來了水裡也得盤着!

  果然到了趙長河面前,分水刺紮了出去,趙長河拔出魚刀撥開,一個動作就明顯能感覺到趙長河在水下的生澀,眼睛隻能維持半睜半閉還很難受的樣子,行動也明顯不如在岸上的矯健。

  艄公心中暗道若是你趙長河技止于此,現在就可以死在這裡了,我也是玄關三重,不知道是不是能直接取代你亂世書的排名?

  心念閃過,他微一蹬腿,已經更加欺進趙長河身前。趙長河魚刀有些笨拙地削了過來,被艄公極為娴熟地連手一起夾在腋下,恰與剛才船艙裡的戰鬥颠倒過來了。

  艄公露出一絲笑意,右手分水刺惡狠狠地紮向趙長河前胸。

  然而就在這近身扭住之時,趙長河緊抿的嘴唇忽地一吐。

  一枚被折斷了的金钗頭裹着内力噴射而出!

  如此近距離猝不及防,哪怕這金钗速度在水中其實挺慢的,落在艄公眼裡依然成為了死亡的喪鐘。

  他駭然想要閃避,這麼近的距離卻終究來不及,钗頭已經惡狠狠地射進他眼眶。

  鮮血噴湧,艄公本能地痛呼出聲,河水卻瞬間灌了進來,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這他媽到底我們是玩陰的殺手還是你是玩陰的殺手,怎麼比我們還陰險!

  這是艄公最後的念頭。

  實際他臨死前分水刺還是刺在了趙長河胸口,隻是失了力度,被趙長河左手抓住手腕,僅僅入肉不足寸……但分水刺上淬了毒。

  會玩陰的并不隻是趙長河……

  趙長河沒有時間理會傷勢和毒素,運起内功強行壓着毒,被夾住的右手用力抽離,魚刀向後驟然飛甩。

  薄薄的刀身旋轉着,恰恰劃過身後襲來的船娘咽喉。

  船娘瞪大了眼睛,根本不能理解。

  自己背上負傷挺重,本來打算離開了,見這邊糾纏有機可乘,才想過來陰趙長河一記。結果趙長河這激戰之時又背對自己,到底是怎麼知道自己悄悄潛過來偷襲的,還能這麼準确知道自己喉嚨在哪?

  他到底怎麼知道的?

  沒有人能告訴艄公到底誰才是玩陰的,也沒有人能告訴船娘趙長河怎麼看見的背後。趙長河捂着胸前的傷口,心急火燎地竄水而出,大口大口地呼吸。

  說起來好像簡單明快沒幾個動作,其實時間已經挺久,兩三分鐘是有的,要是往常早憋死了。要不是夏龍淵的内功可以短暫提供内循環,也打不出這麼犀利的殺局。

  趙長河一時在想,這内功要是練到後面,是不是真可以徹底轉為内息,不需要呼吸了?

  形勢也不容許他在這思考功法問題,趙長河忍着傷口的疼痛和毒素的肆虐,打量了一下眼下的場景。

  崔元央說劃船“會一點”,那真的隻是“會一點”,最多就是學着玩玩,平時誰會讓大小姐親自幹這種粗活啊……眼下她劃船靠岸的速度可能也沒比順流漂的速度好哪去,也就是不會原地打轉的水平。此河頗寬,眼見離岸尚有不遠的距離,後方的船已經越發靠近,趙長河已經可以看見有人試圖張弓搭箭。

  而此時他的位置,恰好處于崔元央的船和後方來船之間,距離哪邊都差不多。趙長河想也不想地一竄而起,踏浪而過,轉瞬登上了後方船隻。

  有幾個人正在目測距離适不适合射箭呢,忽然水中蹿起一人,都吓了一跳。

  趙長河手頭已經沒有兵器,二話不說地一拳砸在持弓者太陽穴上,順手奪了弓箭,又是一個幹脆利落的後翻,直接入水。

  船上的人現在才反應過來,齊齊發聲喊:“是趙長河!河童和水鷹可能已經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