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力是沒有了,可礙不住想碰運氣的江湖人還是前仆後繼。湖畔沒人敢住,距離十餘裡外的劍湖城倒是極為繁華熱鬧,客棧青樓酒館賭場數量怕是冠絕此世,比京師都多,因為外來者實在太多了。
這也就形成一個勢力龐雜、魚龍混雜的地方,其複雜程度,确實不是一個玄關三四重的江湖新人可以随便去玩的。
韓無病當時随隊,當然也隻不過是跟着長輩和師兄弟們一起出去長長見識,也算是劍廬組織的一場江湖曆練。他人緣不好,沒和師兄弟結伴,獨自在湖畔搜尋,卻意外結識了一位好友,一見投契,便結伴同尋。
至于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緣故、怎麼一個人緣不好的人就和别人一見如故了,鎮魔司的情報資料倒也沒法細緻到這份上,畢竟當事人韓無病又不會接受你采訪,隻能一筆帶過。
古劍是沒找到的,但韓無病與這位友人卻挺狗屎運地找到了曾經喪生于此的一位前輩屍骸,得到了一些劍法傳承與一把寶劍,友人分了劍,韓無病分了秘籍,皆大歡喜。
結果劍廬的師兄弟遇上了,仗勢欺人,說這就該是劍廬之物,無論是劍還是秘籍。
最終友人被殺,劍被奪取,韓無病怒撕秘籍,脫離劍廬。從此浪迹天涯,更加寡言,以做賞金獵人為生。
事件很簡單,鎮魔司給的記錄裡也是毫無渲染,就幹巴巴的說明情況,看得趙長河情緒都調動不起來,暗道好奇了半天的韓無病故事其實屬于江湖随處可見的故事,仗勢奪寶殺人、子弟怒而出走,擱起點開書都是十年前才用的模闆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韓無病很義氣啊,三年試劍,玄關五重,清明祭墓,盡斬仇敵,不亦快哉。
趙長河忍不住打開酒葫蘆喝了一口:“痛快,這樣的敵手約戰,才讓人有了期待……不像那些魑魅魍魉,便是沿途鋪滿了路,也隻如蒼蠅,惹人厭煩。”
說完這句,葫蘆收起,忽地手中一甩,一枚銅錢呼嘯而出。
路邊樹梢,忽地有人慘叫一聲,墜下樹來。
“真以為老子看書入神,連有人來了都不知道?”趙長河一聲長笑,策馬而去:“天上下刀子?無非磨刀石而已!”
“嗖嗖!”前方數道劍芒暴起,劍氣銳嘯,直貫面門。
趙長河策馬沖刺之中,伸手向後,握住了肩頭透出的刀柄。
劍到,馬至。
“嗆!”龍雀出鞘,狂刀怒掃。
襲來的刺客們盡皆駭然,可人在半空又怎麼躲得過範圍這麼大的掄刀?
數道長劍齊齊架在刀路上,一陣摧枯拉朽的聲音傳來,長劍摧折,血雨漫天。
踏雪烏骓在斷肢殘臂之中沖刺而過,漫天血雨尤在身後,大夏龍雀興奮長鳴。
前方還有刺客本想出手,看着這幅場面人都傻了,哪裡還敢動一下?
更遠一點似有人埋伏左右,拉起了絆馬索。
趙長河眼尖看見,策馬一拐,直沖道旁。
那人還沒來得及拉起繩索,踏雪烏骓的沖鋒速度遠超他的預判,手還沒提起,馬已到了面前。
更超預判的刀身長度和攻擊範圍……後方的人們眼睜睜地看着一道暗紅色的弧線劃過,“咔嚓”一聲,一刀兩斷。
隻剩半截屍身,手還握着絆馬索的一端傻愣愣地站在那裡,踏雪烏骓早都竄出十幾丈外去了。
“管你們是血神教還是聽雪樓,還是搶馬奪刀的宵小……”趙長河收刀躍馬,大笑而去:“我這一路不藏行迹,想要就來!”
武維揚站在後方遠眺,啧啧有聲:“如此勇烈,首座居然擔心他路上危險……此人口中說不要我們幫,内心怕是早都興奮起來了,隻怕别人來得不夠強。”
旁邊有下屬歎了口氣:“這樣的人,若沒有提前隕落于江湖,那就必然縱橫天下。”
武維揚沒有回答,心中知道下屬的潛台詞。
這樣的人,隕落的幾率還是比較高的……但想起剛才趙長河上馬之前仔細檢查的謹慎,武維揚還是覺得,這人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