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屋頂,嶽紅翎坐在檐邊,仰首喝了口酒,美目遠眺過來,都是趣意。
趙長河做了結語:“雖然因為嶽姑娘敵住了赤離,這個對立憎恨情緒沒達到預期,但也差不多了,要刺殺知府就是這個時候,再過得幾天,他死就死了,達不到想要的效果了。當晚之事便順理成章,最終萬兄之謀還是實現得很順利。”
萬東流撫掌笑道:“很有意思的想法。其實就算是按趙兄所猜,似乎對趙兄也沒什麼影響,有些事趙兄自己豈不也想做?又何必氣勢洶洶。”
“确實影響不大,趙某隻是不願意被人當顆棋子,玩完了還不知道自己在替誰數錢。”趙長河頓了頓,又道:“再說也不是完全與我無關,趙某赴宴途中遭遇弓箭刺殺——和殺知府的應該是同一個人,打算坐實胡人嫌疑。趙某前來赴宴,能有幾個人知道?能預先在路徑上埋伏我的,随便篩篩也沒幾個了。”
萬東流笑道:“這就冤枉了,萬某那時候在待客呢,如何分身?”
“某個憨批告訴我,你們都曾離場小解,一盞茶嘛,以萬兄的輕功,其實差不多了。”
唐不器:“……”
“對方是個慣用弓矢之輩,似乎很容易導向是草原胡人。很少有人想過,漕幫慣行水上,水戰之時,什麼用得多些?”趙長河笑笑:“趙某也打過水戰,最好用的東西當然是弓。”
萬東流神色終于開始嚴肅,卻還是擺手笑道:“臆測過多了。”
趙長河忽然話鋒一轉,問了一個相隔十萬八千裡的問題:“萬兄,你我初見之時,那個小偷季成空還在麼?”
萬東流道:“依然關押在我私牢……趙兄對這人感興趣兩次了,如果真的想要為他說情,那在下放人便是,多大事?”
“恐怕萬兄未必肯放的,這人窺見萬兄的隐私,可能有點嚴重。”趙長河笑笑:“那天季成空身上别無包裹,他偷的東西想必是個小巧物件吧,可以随意塞在懷裡的那種?”
萬東流微微眯起眼睛,淡淡道:“不錯。”
趙長河壓低了聲音,連樓上玄沖唐不器都聽不見了:“比如……一個含義有點特殊的面具?”
聲音雖低,聽在萬東流耳内卻如巨鐘敲響,心中狂跳了一下,神色終于大變。
“萬兄栽贓胡人卻選擇我來殺的理由倒是有了,雖然可能有點烏龍……但趙某也受不得這氣。”趙長河說着一聲長笑,龍雀出鞘,一刀狂斬:“來而不往非禮也,吃我一刀!”
“嗆!”萬東流早有準備地拔刀一架。
兩刀交擊,周遭砂石狂卷,酒旗飛揚,氣勁爆發沖得周邊房門的吱呀作響。
旁觀衆人紛紛動容,這真是潛龍七八十名之後的戰局?
萬東流神色很是嚴峻:“你居然玄關五重了。”
“彼此彼此。”趙長河咧嘴一笑:“萬兄也悄摸摸地六重了不是?”
唐不器默默從懷中摸出一本潛龍榜冊子,默默撕得粉碎。
這玩意兒不撕了幹嘛,隻能給人誤導……你們這水平該去前五十甚至前四十玩,躲在七八十名之後很好玩嗎?
旁邊玄沖神色凝重,忽然低聲道:“好快的刀!”
唐不器探頭看去,入目的是一道耀眼的刀光從萬東流手中揮灑而出,仿佛刀光殘影還在原地,那刀已經到了趙長河身前。
“……”唐不器知道如果是自己,頭已經沒了。
太快了,也太強了……仿佛便有江水東流,也會被這一刀截斷,便有巨浪滔天,也會被這一刀劈回!
漕幫滄瀾刀法,破浪十斬!
“铛!”
被唐不器認為根本抗拒不了的一刀,卻見趙長河單手一撇,龍雀輕輕松松地把滄瀾刀壓到了一邊,仿佛這驚濤駭浪沖上前,卻發現這邊才是更巨大的浪頭,劈頭就把他蓋了回去。
緊接着雙方浪頭交接,“叮叮當當”如珠落玉盤的脆響接連暴起,仿佛狂浪怒濤不停對沖,旁觀的路人幾乎已經快要看不清雙方的刀路了!